俞书礼心中叹气。魏延总是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他若是赌气不管他,早晚他自己也能将自己折腾死。
“你若是要选他,我就偏要比!”魏延凶恶地抬眸,一张脸上却惨白无比。
“省些力气吧……”俞书礼见惯了他争风吃醋发疯,只得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为难道:“这里可没有杨太医。”
按上魏延的脉搏后,他突然“咦”了一声,皱了眉:“不对啊……你这个脉象……”
魏延一把挣开。“总之,我是要争的。”
这个争,是要争什么,就有多重意思了。
“魏延,你什么意思?”俞书礼被转移了话题,脸色也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也要争皇位吗?”
魏延不说话。
但是俞书礼知道了他的回答,推开他,突兀地自嘲一笑:“原来这么久以来,陈黎说的真没错,你才是那只藏于身后的麻雀啊。”
他径自转身:“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多谢魏丞相今日特地相告。”
“不许你走!”魏延一把拉住他,声音都发着颤,手指强撑着抠进自己的血肉里保持力道。“你走了,便不要我了。”
俞书礼边将魏延的手指扯开,边瞪他,嘴上仍是不留情:“哪个说过要你?!少自作多情!”
他早知魏延诡计多端,却没成想他对皇位当真动了念头。
他俞书礼才是真的傻的可怜,二皇子好心相告让他千万别来。
他却因为担心魏延而来千里送人头。
若不是魏延对自己还有几分情意,恐怕今日他就成了魏延将来逼宫的人质了吧?
俞书礼手上没有留余力,一把推开魏延。
魏延伏在地上,笑起??来:“原来赵阑真比我重要这许多……”
他一把抓过腰上的银线,指尖全部扣进了血肉里,脸上却浑然不觉。
俞书礼对他这种自残的行为恼怒非常,他将魏延腰间的银丝抽了出来,径自扔了出去。“这鬼东西,如果不是用来保护你自己的,而是用来伤害你自己的,往后就不要带了。”
魏延会武功,这事他藏了十几年。
俞书礼一笑:“魏延,装柔弱骗我,很好玩吗?”
魏延视线盯着那银线,仿佛看着自己的情意被舍弃剥离。“我用它,杀了许多人,季安,你知道么?”
俞书礼闷闷地“嗯”了一声。“你压根不需要我保护,这些年,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你不知道!”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魏延大叫一声,将脖子伸向俞书礼,喃喃道:“你不如把我杀了吧?杀了我,我便不同赵阑争皇位了。”
“杀什么杀?你真是病的不轻。”俞书礼看着魏延这般癫狂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他走过去,盯着魏延的眼睛看了许久。
那双眼睛里如今一丝亮光也无了。
俞书礼叹了口气,还是别扭着把人拉了起来。
所幸魏延对他的动作还算顺从,只是,俞书礼却发现自己手下这力道不太对劲……
他借势捏过魏延的脊背骨骼,一步步从环着他的手臂往上摸去,却越摸越心惊。
魏延慢慢地贴过来,见俞书礼并不排斥,索性整个人砸进了俞书礼的怀里。
他全身的骨头软的厉害,哪里是旧病复发那样简单?联系他先前这走几步路都费劲的样子和这般差劲的脸色,俞书礼一个愣怔。
那刚刚他走出来接自己,天知道魏延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他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被下了软骨散的人,连爬起来都困难的,他却偏偏能神色如常到门口来接他……
不过是晚了些时辰罢了。
俞书礼咬了咬牙,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魏延在渠州这几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现在只觉得心中溢满了愤慨和心疼。
嘴上骂着的话戛然而止,俞书礼身子也不再挣扎。他不动声色地搂住魏延,让他更舒服些,边想着该如何把先前吵的那些话都忘了,然后哄怀里这人给自己瞧瞧还有没有别的伤。
魏延窝在他的怀里,见他不走了,情绪倒是稍微稳定了下来,只是嘴角溢出的血迹不减反增。
俞书礼这才发现,这血迹不是他咬出的牙龈的血迹,而是他咳呛出来的……
他试图将魏延拉起些,替他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好让人舒服一些,谁知魏延就这样迎面栽了下去。
突然,猛的一阵作呕声。
地上一片狼藉。
俞书礼避之不及,魏延吐出来的秽物就溅落在他的脚边。
魏延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难得的片刻清醒让他如遭大难又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惭,想要推开俞书礼。
俞书礼大骇,却无视地上的痕迹,把人死死按住,抱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