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遗喝道:“再来!”
他果断回到原来的位置,萧程也只好跟着。此时二人身后渐渐升起光亮,被夹在远处绵绵山丘与厚厚的云层之中,围场边缘栽种的树木错落的排在光亮里。
快要日出了。
“驾!”徐遗抛去一切杂念,目光只盯着那面旗子,飞快地奔出去,前两次他觉得自己犹豫太久顾虑太多,才致自己忘了最终要拿到什么。
他的这般果决倒让萧程生起了兴趣,视线竟是一刻也没离开过他,这背影有那么些义无反顾的味道。
徐遗速度变得异常快,控制力也变高了,就连摘旗时都不用特意停下来,只消伸出手身子一探便轻松拿到。
好利落的回转,萧程心想。
旭日东升,刚才还雾蒙蒙的云层立刻被照得清晰,晨光透过细密的枝叶落至正快马向他奔来的徐遗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辉。
徐遗兴奋地挥着旗子,缭乱的发丝也在风中飘摇,萧程看见他脸上带着灿烂满足的笑容,连同他整个人都恣意起来。
曙光有些刺目,徐遗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萧程缓缓抬起手遮住碍眼的光线,再一次看清了对方。
他又想,这个人与素日里老练持重很不一样,至少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对方眼中未经掩饰的热烈,从未见过。
莫名的吸引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震耳的铜锣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才从刚才的情绪抽离出来,一回神又见徐遗很是认真地盯着自己,他迅速撇开自己的视线,掩饰道:“我倒是小瞧你了。”
徐遗笑着:“和你相比,我肯定不及。但是比起骑术,我更想感谢你这些日子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多谢。”
萧程扭回头去,干嘛突然这么正经,把自己整得不知该回些什么了,只想起来一句:“嗯,孺子可教也。”
谁知徐遗笑得更厉害了,他本就生得眉清目秀轮廓柔和,肆意笑起来像极清风拂过。
二人二马并辔齐驱,阻了投射过来的日光,他们的身影照在地面也清晰无比。
“与人交手,一在反应、二在速度、三在力度,俗称快准狠,一拳一掌才有章法。”
除了骑术箭术,徐遗倒还接触学习过,可是拳法,他就有些听得迷迷糊糊的。
萧程觉得他有些出神,问:“你有在听吗?”
徐遗:“有,但是听不太懂。”
“……”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讲功法了,直接上手吧。
徐遗被拉着练了一天,最后实在精疲力尽了,萧程才放他回去。
他回到家中倒头就睡,想来对方小他五岁,练拳时也是最佳时机。可自己呢,浑身骨头怕是硬得差不多了吧,时机晚矣。
想到这他翻了个身,浑身上下筋骨酸疼不已,便老实保持一个姿势睡了。
徐遗有时还能通过公务来躲着萧程,但陈梢云却是能时时刻刻盯着赵眄。
这回赵眄扯了个慌,跑到徐遗这里来躲清闲,一进院看见徐遗一边捧着书看一边耍起拳脚来。
这画面,太诡异了。
赵眄对冬枣挥挥手,悄声:“你家公子,这脑子没事儿吧?”
冬枣想了想,无奈道:“魔怔了。”
自从同那个萧世子扯在一起,公子整个人都魔怔了!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有时候他还能看见公子自己待着待着就突然笑了起来。
别提有多恐怖!
赵眄认真问:“吃过药没有?”
冬枣摇摇头:“应该治不好。”
“你们俩悄悄地在说什么呢!”
赵眄和冬枣两人立刻把背挺得笔直,一齐摇头晃脑否定:我们没说什么。
徐遗笑道:“勉知,你来一下。”
赵眄不敢动弹,他怎么觉得徐遗这个笑容有点阴森恐怖呢。
“你先说你要干嘛!”
“我缺个陪练。”
“告辞!”
赵眄怕是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仔细想想还是陈梢云那儿比较好!
“公子,你有点坦诚了。”
“那你陪我练?”
“我要去做饭!”
“官家,今年中秋您想怎么过?”朱内官奉茶道。
赵琇闭着眼:“有多久没去临溪了?”
朱内官掐指算算日子,答:“上一次还是在孝慈皇后在世时去的,官家可是连同中秋和皇后生辰一块过了。”
故人之名入耳,故人之姿浮现,赵琇睁开双眼,眼角洇出了泪。
“哎哟,都怪老臣提起官家伤心事,请官家恕罪。”朱内官带着哭腔,说着就要下跪。
“唉呀,行了。”赵琇摆摆手,提与不提都是伤心事,盈满叹息,“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朕都快忘了她的样子。”
皇后刚过世那一年,赵琇险些一颓不振,日日夜夜靠着画像睹物思人,被朝臣骂了之后才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