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下官替府尹写份诉状,递去东宫?”
“算你厉害。”
赵眄撇嘴,笑容骤然消失,懒懒地坐在软塌上:“我这不是看你老大不小了,多操些心罢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咯。”
“不需要。”徐遗回绝,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过习惯了,对于情爱暂且提不起兴趣,而且也不是时候。
徐遗瞥一眼,看见赵眄脸不红心不跳地翻阅着,如同在看寻常的书。
还是个惯犯。
“我怎么闻着你这屋子,有股药味。”赵眄朝空气闻了闻,关心道,“病了?不会是……”
其实他想说不会是纵欲过度吧,但后果可想而知,就咽回去了。
这时冬枣进来奉茶,替徐遗答道:“还不是那个世子,成天拉着公子射箭,结果手臂上生了好大一块淤青,正擦药呢。”
“冬枣,不可无理。”徐遗轻声制止,但语气并不严厉,他知道冬枣是心疼他。
赵眄想了想,摇摇头:“射箭啊,那我帮不了你。”
徐遗颇为无奈:“怎么越说越不成体统,他是为了感谢我借书给他,才相授箭术。”
赵眄眯起眼有些意外,决定为自己抱不平:“你这爱书如命的人,肯把书借人?那怎么不借我呢!”
“你找太子要不就好了。”
赵眄又是一噎,瞬间闭嘴。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徐遗也坐下来喝了口茶。
一声长叹充斥着整个书房,听起来很是悲伤。
“还不是来了个新判官,我做的事他总要挑刺,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不停,听得我头都大了。”赵眄睁开疲惫的双眼,“我又不好意思去大哥那,只能来你这里躲躲。”
徐遗鄙夷:“你那是不好意思吗。”
赵眄翻了个白眼,得,这里也快待不得了。
打道回府!
要不说今日徐遗家有些热闹,刚走了一个四皇子,又来了一个世子。
自从有了射箭这个名由,萧程来这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仅白天来,晚上也来。
“这是什么书啊?”
“这是《邮驿传录》,历经几朝著成的一套邮驿制度,记载着各种关于驿站的规定,后世倘若要发展驿传,少不了这本。”
萧程点点头:“学士还对这个有研究?”
“只是感兴趣罢了,说不上研究。”然后他走到一边,将这书塞到一个缝隙里,正巧就看见了那份图纸。
他想了想,应该是冬枣晒书的时候没有收拾好。他把图纸折起来,塞到了下面的一层屉子里。
萧程用余光全程注意着,心下明确,这东西果然有用。
然而他的视线让徐遗产生了误解,问:“世子在看那株荷花吗?”
“嗯?”萧程回神,顺着答,“嗯,挺好看的。”
“最好的荷花当属翰林院的后池,之前想带世子去看来着。”
“那就去看看。”
二人是说走就走。
这翰林院的景致别具一格,与皇城里其他官衙大有不同。
正门进去有一大影壁,上面题着太祖皇帝和几位历代大儒的诗句。
穿过影壁,便能看见正殿以及东西两座侧殿,是学士们的办公之所,两座侧殿的侧方有直通后池湖水的拱门,竹林围绕着栽种。
出了竹林,映入眼帘的就是著名的翰林后池,湖中央有一造型别致的太湖石。
“当时本不在这建造翰林院,传说后池中央的太湖石底压着一块牌匾,在水中浸泡却经年不朽。”徐遗依次介绍。
“匾额上写着‘聚泽齐贤’。太祖皇帝一高兴,便赐此地作为翰林院,除了后池湖边原本的阁楼,又在此基础上修建成如今的翰林院。”
萧程好奇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意为天下之水皆聚此湖,天下学士皆齐此楼。”
萧程在心里冷哼一声,若聚的人都如徐遗这般,那天下就要完了。
这后池不大,岸边栽柳成荫,绕成一圈。
萧程望过去,满目的荷花躲在碧绿如伞的荷叶里,有犹抱琵芭半遮面的意趣。
这满湖莲花是当今官家命人栽种的,要学士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离开长廊,徐遗带着萧程来到一处静谧幽深之所。
这里是翰林院的藏书楼,里面藏着广为流传的各类名本原版,也有极为珍贵的孤本,所载内容丰富。
这座藏书楼不知有多少学士想要进去一睹为快,尤其是那些孤本,若是有幸看过,此生便也无憾了。
“徐学士。”
从藏书楼里出来两个人,为首的正是他们俩的老熟人。
徐遗:“曹郎中。”他透过曹远看向身后的小厮,手里正捧着一叠图纸,“曹郎中掌管天下图籍,难怪会在这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