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康倒没有计较“贤惠”二字用在性子与柳天骄半斤八两的许娇娘身上是否合适,只是道:“还是要看两人的缘分。”
“也要看两人是不是能争取,我看娇娘还是想稳妥些。”柳天骄又说起来:“其实白家小少爷也是不错的,长得好看人又热诚,今天来铺子里买肉,还特地给我们送了鸡汤和包子呢。别说,那味儿绝了。”
卫文康感觉有些不对,“你与他以前相识?”
“怎么可能,人家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我就乡下一个杀猪的,怎么可能会认识。”说起来屠户赚钱,但因着干的是杀生的行当,且又脏又臭的,时下地位并不高,也就村里人都穷,谁家日子过得好便高看一眼,不会讲究这些面上的东西。镇上不同,不管有钱没钱的,都讲究干净和体面,并不愿与屠户这些下九流多接触。
“那他怎会给你们送吃食?”鸡汤包子都是好东西,有钱人家遇到了打赏也是有的,但特地送去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人美心善呗,我开始送了他些卤猪杂,你也知道这些有钱人家是最讲究的,估计是不愿白吃我的。”
卫文康又问,“你又为何会送他卤猪杂,我记得现在铺子里头早就没有用这种法子招揽顾客了吧?”
柳天骄一下子有点卡壳,总不好说是因为他见对方长得漂亮乖巧,一时之间有点子小小的怜爱吧。卫文康再怎么说也是他夫婿,尽管柳天骄自觉没有什么歪心思,也不好说出这种叫人误会的话来。便道:“怎么着也见过,他特地来照顾生意,买了许多的肉,我便想着送些卤猪杂,拉住这个大主顾嘛。”
理由说得倒是像模像样的,卫文康却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味来,毕竟柳天骄一个成了婚的乡下哥儿,家无余财,长相也不是众人眼里那种俊俏的,对方应当也没有什么好贪图的。当然,他要是瞧见了对方那直白的眼神,就不会这么想了。
柳天骄见卫文康不说话,便知道自己那点子小小的爱美之心不会暴露了,大大方方地问起来,“我也不想白吃人家的好东西,琢磨着得送些回礼才成,你想想送什么合适。”
卫文康也觉得无亲无故的,白受人家的东西不好,回道:“他们家有钱,想必寻常的东西也入不了眼,太好的咱们也拿不出手,不如带些柑橘去吧,咱们村江奶奶家的柑橘不是出了名的好吃吗?”
江奶奶是同村的寡妇,也是几十年前因战乱与丈夫一起逃难到清水村的,因为逃难路上饥寒交迫伤了根本,安定下来没一个月他丈夫就去世了,剩江奶奶自己带着三个娃娃过活。好在那时年年战乱导致县里人口少了许多,县老爷便作主给这些迁来的流民也分了三亩薄地,江奶奶带着三个娃娃辛勤劳作,好歹是过活了下来。
她少时便遇战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丧夫,命可谓是苦到了芯子里。后来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开眼,江奶奶为了打发孩子们在院子里种的两株柑橘树分外争气,年年都结满了果子不说,味道还特别好,一瓣下去满嘴的清甜,尝过一回的都觉得别家的柑橘不是那个味儿,在十里八村都有些名声。
柳天骄一拍大腿,卫文康“嘶”一声叫了出来。
“不好意思,没注意是你的腿,我是觉得你的法子太妙了,拍一下表示称赞。”
卫文康闭了闭眼睛,好歹把那股痛感缓了过来,“自己的腿也不能这么拍啊,拍坏了怎么办?”
柳天骄不以为意,“怎么会拍坏,这才多大点力气,也就是你身上皮子嫩,不然那么会那么痛?”
卫文康:“……我身上皮子有多嫩?”
柳天骄嘿嘿笑了一声,“就跟那刚出锅的嫩豆腐一样。”
卫文康脸上又悄悄爬起了红晕,刚想悄悄把自己棉袍上的袖子往上卷一卷,好叫那身嫩嫩的皮肤更显眼些,就听到柳天骄有些遗憾地来了一句:
“那白家小少爷看着也嫩,不晓得日后便宜了哪个姑娘哥儿,可惜了,娇娘没福气。”
卫文康拉下袖子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把没有防备的柳天骄一下翘到了地上。
柳天骄屁股差点儿被摔成两瓣,当即便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卫文康,你丫故意报复我呢?”
对方只冷冷回了句,“没有,我只是觉得该睡觉了。”
长凳就是这点不好,一旦两边力道相差太大就容易翘起,村里人谁从小到大没被摔过几回,柳天骄也不好真找对方麻烦,只得揉了揉屁股自认倒霉,“下回小心点。”
卫文康淡淡回了个字,“嗯。”
说笑是一回事,柳天骄从来不占外人便宜,第二天就去江奶奶家买了十来个黄橙橙的柑橘,待收摊后送到了白家宅子外头。门房见他穿着不太体面,便没当回事,哪料没过一会儿就见自家小少爷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见人,连平日里出门总不离身的大氅都没有顾得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