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琪没再说上次的话题，苏小银也没问。
她反倒是说起了林丽梅的近况。
“她不知是沾了什么东西，一直过敏，脸上身上都是红疹子，看起来很可怕。”
苏小银嗯了一声，没做评价。
大概因为老爷子身体的缘故，孟琪的情绪显然也不高，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老爷子住在城区的一个老院子里，院子不大，却也是闹中取静的一个好地方。
苏小银进去时换了一身白大褂，还戴了口罩，是孟琪的意思，苏小银明白这是做给外人看的。
到老爷子门口时，苏小银看到了孟家的一大家子人，她基本都没见过，熟悉的也就是孟长卿了。
孟长卿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他看到苏小银凑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苏大夫。”
苏小银冲他颔了颔首，没多说话，转身进了老爷子的房间。
刚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能做什么，亏得孟琪非得把她找来。”
苏小银没回头，这几年这样的话她听过不知凡几，如果每次都去计较得气死。
老爷子的情况比苏小银想象得还要严重一些，他此刻躺在床上，全身似乎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他的呼吸已经淡到让人难以察觉的地步。
以他如今的生机，就是苏小银用尽自己的异能也没办法再把人救回来了。
“他想跟你说几句话，你有办法吗？”孟琪问。
其实有些话孟琪没告诉苏小银。
老爷子今早好像就已经是回光返照了，撑到现在大概就是想见她，虽不知为什么老爷子笃定苏小银能做到，但既是老爷子最后的安排，她自然是要听的。
苏小银点点头，“嗯，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拿出银针，装模作样地扎了老爷子几个穴道。
不一会儿，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浑浊的眼睛在屋内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了苏小银的脸上。
然后他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说：“枕头……”
“枕头？”苏小银不解问，“是想坐起来吗？”
孟琪：“等等。”
她说完走到老爷子边上，在他枕头底下摸了摸，“是这个吗？”她问。
老爷子眨了一下眼睛，认同了她的说法。
孟琪从下面取出一个大信封出来。
她说：“老爷子从前就有把重要东西放在枕头底下的习惯，后来经常掉东西，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做过了，没想到现在又藏了。”
“这是给你的。”她把大信封递给苏小银。
苏小银看了眼老爷子，见老爷子没反对，这才接过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她愣住了。
信封里是几封信，还有以张张房产证，那些证上面居然都是她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比当初孟琪给她的那张照片更老一些，如果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照片里的人。
但苏小银还是认出来了，照片里的人是她的母亲。
这是她母亲小时候的照片。
明明已经想好了要铁石心肠地来，再冷漠无情地离开，可看到照片的瞬间，她心中难过的情绪还是如同潮水一般往上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苏小银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情绪，还是属于原身残存的情绪，这一刻她差点绷不住。
鼻子酸得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老爷子艰难地抬手。
苏小银明白他的意思，她主动低下头去让对方能帮自己逝去眼角的泪。
可有时候眼泪这种东西就是这么不受控制。
越是想让它停，它反而流得更加汹涌。
老爷子的手搭在苏小银的脸上，嘴角缓缓扬起，而后慢慢合上了眼。
“呜……”
孟琪一下子捂住了苏小银的嘴，“先把东西收起来。”
苏小银颤抖着双手把大信封塞在自己药箱的最底层，这才对着老爷子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走好。”她轻声开口，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真的没办法了吗，苏大夫？”孟琪大声问了一句。
苏小银配合着演戏，“抱歉，老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们要想再拖一拖，如果能马上找来百年人参，说不定还能跟老爷子最后说几句话，对不起。”
她说着拿了药箱垂着头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正好碰到孟长卿。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去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