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甜。
褚岁晚忍住笑意,问道:“殿下还要吗?”这碗粥她可是掺了药粉,当然会有些别的功效,想不到堂堂皇子,平日居然不爱吃饭,又讨厌喝药,幸亏她去向青枫问忌口之物。
奚云祉摇摇头:“不要了。”
话末还补上一句,“很饱。”
“那臣就把碗拿出去了。”褚岁晚拿过瓷碗,接着又道:“殿下好好休息,今晚那些人怕是按耐不住了。”
现在河路过半,再有一日便可抵达江南道,到那里想动手,对那些人而言可是不划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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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微凉的月色浸入春江水中,为舟行泛起的波纹,平添出几分寒意。
呼呼吹来的风,携带着肃杀,暗处的人互看一眼,藏刃的刀悄无声息的插入门缝。月光洒落,熄了灯火的房间隐约只见拢起的丝被。
刺啦——
然落下的刀,只破开满床的棉絮。
杀手暗道一声不好,可还是稍迟,头颅被自后头来的剑,夺去生息。
血腥味散开于风。
刀光剑影充斥着板舟的角角落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杀手头子意识到中计时,手下人已折半数。原来对方早已来了一招偷龙转凤,留下的皆是会武之人。
他咬咬牙,眼里划过一抹疯狂。完成不了任务,回去也是死,还不如同归于尽。
这样还能有点银钱给家人。
手下人意会,犹豫几下,终是抬起事先装好的桐油,趁着前面在厮杀,无声无息的淋在船。
火折子落地,瞬间照亮漆黑的夜空。
褚岁晚脸色大变,倒是她小瞧对方想杀他们的决心,不过她也有后招。
昂贵的板舟怎么可以没有机关呢。
三枚飞刃于袖口掷出,轻微的声响起,三只木头渡舟弹落河面。褚岁晚解决完一个杀手,回头问道:“殿下,会凫水吗?”
还是问一下比较稳妥。
青年抹掉脸颊飞溅的血液,褐眸倒映着明亮的火光,默了片刻,道:“会。”
他确实会凫水。
褚岁晚没听出异常,心想会就好。火势这般大,船塌是迟早的事,但在离开之前——
她黑眸闪过厉色,得把这些人全部都葬身于火海。奚云祉等人同样有此意,几人呈包围之势,让滚烫的火焰流连于杀手们的皮肉,尖叫声此起彼伏。
燃烧的皮脂臭味,夹带辱骂与诅咒,混着黑烟在风中经久不散。
船架逐渐崩塌,见事已成,众人纷纷跳落水中,朝渡舟的方向划去。身为王府暗卫,他们自然会凫水,可他们却有点担心主子。
奚云祉状态确实不好。
脑海涌现的记忆几乎要扼住他的咽喉。
明明口鼻还在水上,窒息感却传遍周身,无数画面浮现在眼前。轻蔑的嘲笑、按压在脑后的手、缠绕的蠕动和那道午夜回梦的无情背影,霎时夺去他所有的力气。
身体落后,渐渐
沉没。
见背后传来的划水声渐弱,褚岁晚凫水的动作一顿,侧头望去,见奚云祉的动作迟缓,神情竟是比晕船还痛苦时,不由得一愣。
他明明会凫水,却怕水,莫非是从前在水里受过伤?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奚云祉仿佛没入一片光怪陆离中,身下仿佛有一只手,牢牢地拽着他,往黑暗沉没。
手抬起,张开,又收紧。
真奇怪,他到底想抓住什么。
又在期待什么。
呵,青年扯了扯嘴角,弯起冷嘲的弧度。
褚岁晚沉入水,慢慢游到他身边,见到的便是这番画面。青年漆黑的发丝散在水中,皙白的肌肤经水的浸透,五官褪去往日的俊美昳丽,变得如琉璃般易碎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消逝。
但那眉眼萦绕的自厌,让褚岁晚心中生起的怜惜,转为恼怒。
好碍眼。
想死,她偏要救。
黑暗浮沉间,奚云祉落下的手,被人抓住,紧接着他感觉唇一重,生气源源不断地渡过,慢慢唤醒体内某种名为求生的意志。
褚岁晚见他眉头渐渐松开,刚要离开,唇瓣却一痛。青年咬着她不放,缕缕红色很快就在水中蔓延。
惊变之下,褚岁晚以为他是还难受,便张开唇,任由对方索取。
可当唇齿相触的那刻,一条凉凉的、黏腻的,似蛇般的东西,溜进了檀口。
褚岁晚睁大眼,明明是在水下,心里却像有一把火撒下,滚烫的热度燃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