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遮掩住视线,也阻挡了旁人看来的目光。
不然定会发现,新娘子通红的眼眶。
忽然,阵阵马蹄声入耳,褚聿桉小心翼翼地放下女儿,沉默地看着女婿牵过女儿的手,一步一步拉离他和女儿的距离。
旁边的柳如烟早已掩住面,泪水湿润了掌心。
白梅香萦绕在四周,是另一种安心。
在即将跨上花轿之际,褚岁晚轻拍了拍身侧之人的手,对方与她很有默契,只愣一瞬,便松开了手。
褚岁晚转身,上前迈几步,没有丝毫犹豫就抱住身后的人。
“爹,娘。”她唤道,嗓音含着哽咽。
柳如烟回抱她,泪流满面:“好孩子。”
褚聿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抱紧女儿。
褚岁晚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万般不舍,从爹娘的怀抱起身,再度转回身,心里却在想。
要是阿兄还在,就好了。
这时,手重新被人牵起,指尖不经意间相触,褚岁晚察觉到,对方指腹凹凸不平的触感。
借着微微乘风的红盖头,她低头,看到了转瞬即逝的红点,密密麻麻,青年指腹那里的皮肤,几乎没有完整的一块。
今晚,由着他点好了。
褚岁晚想。
到入夜,褚岁晚却无比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
布满红痕的伶白手指抵在青年的肩膀,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道:“别……顶了……快出去。”
回应她的,是一声比一声低沉的喘息。
青年委屈的道:“晚晚,饿……”
“还没吃饱。”
“再来一次,好不好?”
骗子。
褚岁晚在他脸颊咬了一口,湿润的眸子怒瞪着他。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说这话了。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只会让某头伪装成狗狗的狼兽愈发贪婪。
他眯起潋滟的桃花眼,又挺了挺漂亮的胸肌,将另半边脸凑到少女面前,“夫人,这边也要。”
褚岁晚哪里还有力气,齿贝半露,软舌无力的蜷缩着,脸颊粉红,魅惑而不自知。
青年喉结滚动,捏着少女细嫩的后颈,伸出舌尖,又勾了过来。
蜡烛燃尽,月光朦胧,帐纱人影隐隐若现,地上衣物散落凌乱。
迷糊间,褚岁晚听到奚云祉说。
“晚晚,我是你的,对不对?”
她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是我的。”
得到回应的小狗,一颗心终于落地,黏黏糊糊抱着少女的腰肢,脑袋缩在她的颈窝,安心得睡了过去。
次日,两人入宫,和早早等候的仁宣帝坐在饭桌上吃午饭。
饭后,褚岁晚借故离席,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只剩两人的饭桌,显得异常沉默。
父子俩都转动着茶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几秒,奚云祉率先出声。
“父皇,儿臣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仁宣帝扬起的嘴角落下,扭过头去,摆了摆手。
待他走后,仁宣帝唤来福进屋,神色平静的问:“安排好了吗?”
来福抹了抹眼角,应了一声。
几日后,六十五岁的仁宣帝宣布退位,移居京郊行宫,太子继位,号仁景。
南音这会,正准备启程回南疆,听到这个消息,只唏嘘几秒,但当听到玉光要跟大皇子去寺庙,削发为尼时,立刻马不停蹄赶去皇宫。
“玉光,你疯了吗?”南音冲进明珠宫,大声怒道。
玉光闻言,只平静的看着她:“小溪,你还有念想,可我没有了。”
南音沉默几秒,走过去帮玉光一起收拾。
京郊的行宫,离皇城不远,却没有染上一点热闹。
偌大的宫殿里,奴仆只有几人。
奚景珩,即太上皇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望着天生一轮弯月,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来福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打扰,只默默陪着对方。
奚景珩喝着喝着,就笑起来。
记忆浮现在脑海。
每一幕都是那么深刻,那么清晰。
永光年一月,他遇见了一个少女,她很漂亮,笑起来亮亮的,仿佛天生就带着驱散阴霾的力量,明媚得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不冷了。
不过他很快,就低下了头。
那时他穿着宫人的衣服,狼狈的跪在雨中,不远处的同父兄弟,正指着他大声嘲笑。
如此的他,不该玷污干净的太阳。
可小太阳却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小小的身躯挡在他前面,怒气冲冲的骂着那帮欺负他的皇子。
永光年二月,他又遇见了小太阳。
小太阳说,以后她罩着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永光十二月,他穿上了华丽的太子服,小太阳围着他左转右转,最后踮起脚尖,不过没等她勾住,他就自己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