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转过身，空出一只手摸着胸口，那里正咚咚跳个不停。
好可爱。
他要快点打完，去见晚晚。
做完这番动作后，褚岁晚又恢复沉稳，对褚聿桉和柳如烟挥了挥手，便率领大军往北走去。
城墙上的帝王看到这一幕，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开怀的笑容。
阿妤，你看到了吗。
咱们的孩儿，找到相伴一生的姑娘了。
她很好，咱们孩儿配她，还有点配不上。
他要快点朝堂整改好，让他的孩子身价涨涨，他也好早点去见他的阿妤。
身后的来福看到帝王又在出神的面容，叹了一口气。
真是造化弄人。
大凉绍兴五十三年，仁宣帝号召天下，晏清将军乃是魏国公嫡女褚岁晚，重封其都督职位，并赐兵马和府邸。
褚岁晚，成为大凉王朝，第一位女将军。
第121章 接活着的他们回家。
秦萧早有预谋。
但褚岁晚不介意再假死一次。
天上薄月高挂,褚岁晚才把身上堆积的雪推开，分外艰难的一步一步走下小山坡。
身体经历长达两天的浸雪，此刻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清脆的骨骼移动声。
自来到北关,两军交手多次,但一直没能分出个输赢,褚岁晚每每要乘胜追击,乌古就阴险地控制中蛊的俘虏出来,大凉军无从下手，只好让乌古军逃脱。
邬徽有研制出蛊物的解药,士兵们服用了，可对于被抓去敌军营帐的百姓，褚岁晚却顾不了。
俘虏的数量庞大,就像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褚岁晚来攻打。
如果她不管不顾,牺牲了这部分人的性命,纵然赢了这场仗，也会在百姓心中埋下种子。
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后果不可估计。
她会背上骂名，身后代表的魏国公府，还有赋予她行军权力的皇室，也会披上一层凉薄的外衣。
但褚岁晚心中，还有另一种想法。
她凭什么可以牺牲他们的命，来换取战火的熄灭。
他们都是无辜的,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褚岁晚第一次握上剑时，阿爹就告诉她，这把剑,绝不可以指向弱者，那样是恃强凌弱，是虚伪的正义。
杀他们很简单，但杀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开弓没有回头剑，只要开头了，就没有回头路。
敌人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来动摇大凉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现在这招募来的几十万大军，就是凭着对国家的一腔热血，才舍下家人，不顾性命，只为换取家国平安。
如果敌人许诺，会给他们过上安逸的生活，百姓心中失去对大凉的信仰，那谁当他们的皇帝，根本就不重要。
毕竟普通人一生，或许到死，都不会见到皇帝一面。
由于这半月来，乌古没进也没退，大凉军上下，气氛一片凝肃。到乌古又一次兵临筝州城门，大凉军击退三里，正要追击，乌古又推出几名衣衫褴褛的百姓。
李广和几名副将瞧见，气得胸膛起伏不停。
“都督，让属下去给他们一个痛快吧。”李广看着神情呆滞的几名俘虏，他们身上大小伤口无数，有些甚至深见白骨，可想而知，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他咬了咬牙：“而且敌军每次都拿百姓做挡箭牌，这样耗下去，粮草迟早会吃空。”
不如就趁这一次，直捣乌古大营，还能让里面的俘虏尽早脱离苦海。
褚岁晚闻言，没有立刻答复他，黑眸倒映出前方动得发抖的几名百姓，闭了闭眼，出声道：“收兵。”
“都督！”李广焦急的道。
年轻的将军看着自己的副将，目光平静。
“李广，你怎知他们要的，一定就是死亡的痛快呢？”
李广顿愣，哑然起来。
听着对方继续道：“纵然他们遍体鳞伤，但他们还是走到了我们面前，睁着眼睛，看着我们。”
“蛊可以控制他们的行为，却不会给宿主续命。”
“他们要的痛快，是等着我们去接他们回家。”
“接活着的他们回家。”
说到最后，褚岁晚握了握映月剑，呼吸有几瞬，喘不过气。
而听到她话的一众将领，都羞愧地低下了头，眼眶红了又红。
寒风凛冽拂过耳畔，褚岁晚朝身后的乌古军投去一眼，对方将领正好挑衅的回头，得意的看着她。
黑眸闪过杀意，唇角却是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她向对方微微颔首，就踏马迈进城里。
风中给李广他们送来年轻将领清丽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