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加掩饰自己的恶毒,狠狠盯着两人的方向。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拥有。”
褚岁晚看着她,脑海忽然就浮现出一句话。
爱使人面目全非。
秦萱还在继续说:“杨应妤,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看着陛下对我有乎必应,把我当成最爱的人,对你们的孩子视而不见,我真的很快乐。”
“特别是看到你的孩子,只能捡我丢在地上的东西裹腹,我就忍不住仰天大笑。”
“你也看到了,对吧。”秦萱每说一句,杨应妤的神色就白一分。她当然知道,因为那时候,她就站在不远处。
掌心的血流了满手,她还是突破不了蛊虫的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任由他的兄弟欺负。
从小到大,她有什么,秦萱就想争过来,争不过,她就抢,不择手段的抢。
杨应妤没有想到近乎仇敌的关系,她们眼光会如此一致,居然会爱上同一个男子。
或许在那天,对方听到六郎说喜欢的人是她时,秦萱就已经在计划了。
想到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她的孩子或许遭受了更多折磨,杨应妤就心如刀绞。
秦萱看到她的神情,笑得更厉害,她得意的说:“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当年茶水里的药,是我下的,我就是故意让你怀上孩子,然后让他永远,都活在我儿子的阴影下。”
“来人,给朕封住她的嘴!”仁宣帝怒吼道。擒住秦萱的龙影卫早就忍不住了,现在得到命令,立马就点了她的哑穴。
但她这几句话,足够旁人把当年的事情,拼凑出个大概,只是这对那个孩子何其无辜。
他干干净净来到这个世界,却要承受父母的恩怨,成为仇人报复父母的工具。
褚岁晚看着青年平静的侧脸,神色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她能感受到掌下手腕的颤抖,他内心远没有外表所展现出的平静。
这时,一名穿着太医院官袍的男子提步上到台阶,待褚岁晚看清他的长相,比看到那名金吾卫还震惊,怎么都是熟人。
这名太医,正是先前跟随她回来的神医邬徽。
他不是一向厌恶官宦,怎会当起了太医。
邬徽诊脉过后,沉默地摇了摇头,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还是给有希翼的人,来个当头一棒。
仁宣帝是第一个接受不了的人。
他不停摇头,眼眸空洞无神,口中喃喃自道:“不可能……不可能,阿妤不会有事的。”
“你快给她上药啊。”他扯住邬徽的衣摆,无助地恳求道。
“六郎。”杨应妤轻轻地唤道,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生机在流逝,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撑。
“我在,阿妤,我在的。”仁宣帝把脸贴在她的掌心,“我来迟了,对不起。”
看到这幕,褚岁晚仰头,轻声道:“去看看她吧,我陪着你。”
奚云祉看向少女温柔的目光,身体比唇,先一步做出反应,任由她带着,慢慢往他陌生的母亲走去。
而面对仁宣帝的道歉,杨应妤对他温婉一笑,鲜血满身,依旧遮不住她的美,如春水映梨花,勾起的笑容熟悉又陌生。
多年的深宫岁月,早已消磨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曾经她以为,是她太肆意妄为,才会让曾经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人的男子,装作不认识她。
所以,她努力去掉自己身上的锋芒,变成礼教规范中温良娴熟的女子。
可到头来,命运像是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原来爱意从没有消失,只是因为外力,这份爱意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而她自己,也身不由己。
有过不甘心,可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她的孩子。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①
她取名为——
云祉,字予美,就是希望他平安吉祥。
至于六郎……
杨应妤看着他,轻声问道:“若有来世,你先来找我,好不好?”
“我还嫁给你。”
“我……不怪你,好好待咱们的孩子。”她一字一字的道,到尾字几乎失去了声音,捧着仁宣帝面孔的手,慢慢滑落。
眼帘闭上之际,她看到一抹白影靠近。
“娘。”最后消失的听觉隐隐传来一句急切的呼喊,杨应妤唇角往上扬,神情安详的永远闭上了双眼。
阿云认她了,真好。
“阿妤……”仁宣帝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