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正掠过贵主,跟着白马往日月楼内走去。
仁宣帝就站在楼门外中间的石坛,要进去里面,必要经过这石坛。
今日天暖,冬气又燥,最忌火烛燃物,而那一排的托盘里,正正有不少燃着火的香灯,虽然有灯罩,可要是不慎摔在地,绒毯很快便会烧着。
想到此,褚岁晚神情自若的穿梭在人群中,装作好奇那般,追随白马而去。
近了。
褚岁晚眯起眼睛,就听见对方前方传来一道惊呼,列队中一名宫女脚被起了褶皱的地毯绊倒,手中捧的香烛落地,那一块绒布陡然烧起火焰。
这时,东边忽然拂来一阵风,吹起褚岁晚额边的发丝。
不远处的火势瞬间蔓延,火焰爬上宫人们的衣服,紧接着四周兵甲摩挲,守卫一一倒地,场面混乱起来。
藏在暗处的左相,眼见手下人就要抓住仁宣帝,情绪激动起来,不料几根发簪飞来,齐齐夺去那几名士兵的性命。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红衣少女。
她牢牢把帝王帝后护在身后,晶亮的黑眸一如当年她的父亲,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寒芒。
真是阴魂不散。
左相握紧拳,死死盯着少女的方向。
此时,场内除了被少女护住的人,其他皆被悬刀在脖,燃起的火焰也熄灭了过去,若不是地上有几具烧焦的尸体,还以为大火是一场梦。
“把狗皇帝交出来,兴许我们三殿下还能饶你一命。”站在士兵前方的男人对褚岁晚呵斥道。
众人闻言,目光扫视,这才发现男人口中的三殿下,正被一群士兵拥护在内,脖颈没有刀刃,长身玉立,明晃晃写着我是他们主子几个字。
在各国来使面前,公然袭击。
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右相瞪大眼睛,涨红着脸骂道那个士兵头子:“休得胡言乱语,三殿下忠君,天地可鉴,怎会谋害陛下!”
现在二皇子死了,大皇子又出了家,这太子之位明摆着就是这小子的。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去谋反。
奚云祉听着这几番话,忽然就笑了,笑声悦耳,也很突兀,惹得放在他后腰的那把刀,抵进了几分。
他恍若未觉,只笑着说:“你们把这顶大帽子带在我头上,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吗?”
“不是人人,”他抬眼看向某处角落,“都可以让你利用的。”
“左相大人。”
左相走出来,摆弄了几下官袍,脖间的刀因这动作,紧紧地贴在他肌肤上,露出一抹血痕。
“三殿下这是,敢做不敢认吗?”他遥望而言。
接着又道:“殿下豢养私兵,又刺杀圣上,挟持官眷和各国来使,其罪——”
“当诛。”
他尾音咬重,斩钉截铁的说完,就朝仁宣帝拱手,“还望陛下圣裁。”
群臣见状,面面相觑,附和了大半人。右相胡子抖了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对头,原来这老不死打的是这个主意。
拥护二皇子不成,现在居然还想要改朝换代。
他疯了吗。
正当右相思索间,有军队声势浩大的进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叛军,来人还有一部分金吾卫。
奚云祉面不改色,任由金吾卫按住他的肩膀。
一个金吾卫上前,半跪在地,恭敬朝仁宣帝言:“启禀陛下,皇城的三皇子党羽已尽数拿下,逆党魏国公也抓捕入狱。”说完后,他没有起身,仿佛在等帝王下达命令。
这番话和动作在众人看来,就是帝王早已知晓三皇子意图,提前布局,今日不过是瓮中捉鳖。
褚岁晚不着痕迹扫过这名金吾卫的长相,眸间讶异了几瞬。
然万众瞩目的仁宣帝一直没有回话,他神情浅淡,站在少女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皇后眼睫微微几颤,蓦地移动眼珠,直直看向被金吾卫擒制的青年,眸光里的淡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浓浓的思念。
奚云祉怎会察觉不出,他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不解,而后僵硬地低下眸,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皇后退后一步,闭了闭眼,神伤溢于言表。
于此同时,秦贵妃猛地吐出一口血,面容瞬间失去血色,摇摇欲坠,婢女大惊,连忙扶住主子。
秦贵妃抹去唇边的血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失去控制的两人,余光在暗处搜寻,对方究竟是谁,竟然能断了她的蛊联。
褚岁晚全程没有言一句,此时微微侧身垂首,仁宣帝自她身后走出,威目看着满脸愕然的左相,冷声道:“秦萧,你真当你们兄妹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