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队跟着则是当作援军,跟着一队的路线,声势浩大的发起进攻。三队跟着我去凫水,借着河上雾气的遮掩,咱们干掉那些船。剩下的四队——”
扎着马尾的少年勾了勾唇,因着今晚议事,她穿的是一身常服,很简单的红衣袍款式,于她却依然穿出一种矜贵之气。红色也不俗,相反衬得她的相貌更加耀眼逼人。
此时,她眉眼带笑的模样,让一众老粗们也如文雅世族子弟那般,在春日下欣赏了一番繁花盛宴。
褚岁晚不知自己相貌带给他们的冲击,她挑了挑眉,黑眸透过营帐门口未合紧的布帘,看向藏于黑夜的峰峦。
继续道:“就负责断去麦斯特撤退的后路。”
还没开始打,就断定一定会赢,话到这里,未免有点狂妄自大。但她自始自终平稳的语调,又条理清晰的内容,让方才还忧心此战输多胜少的人,瞬间心情明朗起来,有些甚至还摩擦着拳脚,蠢蠢欲动。
这个人就是周玉台。
就算再不服气,他也不得不承认,要夺回雷州,火攻怕是唯一可行的法子,而这个法子不是他想出来的。
自褚岁晚来,就一直暗地煽风点火,为难对方的周玉台,第一次心里有种别扭的愧疚。
褚岁晚手指敲打着桌面,沉吟道:“但麦斯特应该还是会留有疑心,所以二队跟我去凫水时,还需分成两小队,一部分潜藏在一队附近的水域,一部分跟着我摸去雷州。”
麦斯特的反应会是这一局最大的变数,若他信了,那将是调虎离山记成功。若他不信,一队吸引过来的只是试探,故火攻失败的机率就会变大。
主将在,不但军心会更稳,灭火的人也会多,毕竟麦斯特没过去,那大批乌古兵还是留守在雷州附近。
除非那天的风,大到完全灭不了火。
“明天开始,风向大致会慢慢变成东南风,乌古兵将会灭不了这场火。”褚岁晚看着周玉台道,回答他方才的疑问:“我们是没有船,但我们比乌古水性好,凫水过去,完全可行。”
褚岁晚也习得一些观天相之术,这几日她一直在观察天象,得出雷州数日刮的都是西北风,但今晚有开始刮东南风的迹象,如若持续刮,火攻有七成的成功性。
可现在已经拖了许久,雷州已经等不到褚岁晚再去验证,是否从明天开始往后几天真的刮东南风。
她准备赌一把。
营帐的其他人,明白她话下背后的意思,脸上兴奋的神色渐渐被凝重取代,但没有一个人有怯意。
他们必须要等来这场东南风。
第86章 第一次期盼上天,帮帮他们。……
冬的夜晚寒凉,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褚岁晚带着三队浸在寒流之中,支配身体的动作完全靠意志,每一次的划动,都会伴随着明显的肌肉冷颤。
这几日她刚好还来着月事,饶是平常无甚症状,此刻腹部也因水寒,升起一阵阵坠痛。
哗——
纤长的睫毛微颤,其上挂着的霜晶随着主人躲过河上的一块碎冰,而零落在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颊。
下方的唇紧抿,然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减慢,始终领在士兵们的前方。
她的肩膀单薄瘦削,但看得莫名让人感到异常的强大,心里由于冬冷产生的退缩逐渐被坚定取代。
湿发贴在他们脸上,四周寒气凌绕,黑影浮沉。
但河上却流淌着发着亮的小星星。
一双双眼睛充斥着炯光。
远处船山车海,雷州围在中央,呼呼的江风拂过,只让船上点着的火把晃动。不知游了多久,褚岁晚一行人终于摸到了船木。
手上触感光滑,指腹互捻,还有种油油的粉感,正是蝴蝶木。这个判断定下,众人不由得喜上眉梢。
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几把烧的正亮的火光突然举在他们头顶,褚岁晚黑眸一凌,第一时间把愣神的士兵按在一处死角,并作手势,示意其他人噤声。
至后半夜,天愈发深沉,犹如一只蛰伏在黑暗的凶兽,庞大的身躯连天都兜不住,阴影直直落下,笼罩在大地。
火光依旧羸弱不变,却胜在数量。
敌国主将如猜想那般,十分谨慎。
他不断让众士兵举着火把游走在船舶的角角落落,堪比灯火通明。
褚岁晚等人的隐藏变得十分困难,更别论寻找时机上船。
他们的任务就是上船找好落处,等待放着膏油的小船而至,就把膏油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