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快就有声音说出那确实是景行的伙计。
煽动的人群似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朝褚岁晚和奚云祉拍打而来。
“杀人就要偿命,是皇子就了不起啊,是皇子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还花神,我呸,简直侮辱了花神。”
“你不配做我们的花神,快从花驾上滚下来!”
人群蜂拥而至,不断拍打着车驾,驾上外围精心插包的花束扬落,
护卫们见状纷纷上前,把两位主子围在中间,那些象征情意的掷花,此刻也化作尖锐的刀子。
一朵一朵的。
刺在身上。
权利的纷争中,百姓往往是最容易利用的那个,因为不用多费什么劲,哪边喊话的声音大,他们就会帮向哪边。
就好像雪崩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当真相浮出水面,他们也只会迎来一声唏嘘。殊不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无形的刽子手,一步一步的把无辜的人逼上绝境。
而身为皇子的奚云祉回京,迎接他的便是满朝文武百官的口剑相对。
奚云祉的视线掠过每一张义正填鹰的面庞,嘴角悠悠地勾起一个昳丽生辉的弧度。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可这覆的舟,是谁的,那可随时都会变。
“殿下,你看这,要不跟下官走一趟?”应民意前来的娄征搓了搓手,面上满是为难之色,可在百姓看不到的视角里,那双看向青年的眼睛。
却满是得意之色。
似乎在说,是我赢了。
但青年却是弯了弯眉眼,薄唇微动。
是吗?
娄征还在分辨对方的话,而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洪亮的嗓音。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明明就是这个狗官,利诱不成,恼羞成怒残杀绸铺东家,地上死的那个人是收了他的钱,用来迷惑你们的。”
“你们都被他利用了,这位从京城来的殿下,可是救了我们的恩人!”
笑意在嘴边僵住,娄征慢慢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主人。
多年未听,却依旧让他熟悉不已的嗓音。
其主人俨然就是他死活都找不到的景行原本的东家。
绯青时。
绯青时见他看来,露出牙齿,乐呵呵的说道:“好久不见啊,我的……老朋友。”
尾音落下的同时,他如炯的眼睛瞬间迸发出浓郁的恨意。
那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娄征吞咽了口唾沫,发软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完了。
第51章 提议是她提出的,发病的药是他……
“绯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好心帮你,你反倒打一耙,污蔑朝庭命官,这可是重罪!”
为官数十载,娄征很快便收住眼底的惊慌,语气带着的官威,让周围的百姓都不由得心底一怵。
绯青时只一笑,浓眉大眼的长相,再加上伟岸壮实的身躯,让他看着不像是商人,反倒有几分武将的压迫。
此时他往前走了几步,俯身紧紧摄住娄征的眼睛。
“污蔑罪我不知,我只想知道,娄刺史杀了这么多人,午夜时分,可还能安然入睡,娄刺史就不怕——”他停顿了一会,而后猛地抓住娄征的衣领,嗓音锐利如薄冰。
“他们来索命吗?”
娄征表情不为所动,只是呼吸略微急促起来,瞳孔深处藏着惊慌,却不曾有过恐惧。绯青时就这样看着,唇角浮现几缕嘲讽。
也是,像这样眼中只有利益的狗官,何谈会怕。
这时,褚岁晚从奚云祉身后绕出,提着裙摆,刚想下车。奚云祉先她一步下车伸手,她掂裙的动作一顿,还是扶着对方的手臂下了花车。
镂子花冠的分量并不轻,但款款走来的少女依旧步伐施然,她在对峙的两人面前停下,勾唇浅笑道:“既然二位各持一词,不如开堂公审,查明真相。这样不但能还有冤之人以清白,也能让诸位父老乡亲享有知情。”
“毕竟这绸铺关于百姓穿衣,乃民之必物。了解清楚,这买衣才不会有顾虑。”
“是啊。”
“姑娘所言有理,刺史大人,不如就公堂明审,我们大家伙给你做个见证。”
“绯老板要是冤枉你,我们第一个不放过他。”
众人一一附和,可娄征却有些强颜欢笑,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刚要寻思说个圆滑之话。
青年含笑的嗓音随着悠悠地脚步声一同而到。
“是啊,娄刺史。”
“我们大家都相信你是清白的,这堂前一审,必能将恶人绳之以法,这样也能证实本殿是无辜的了。”
“百利而无一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