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岁晚是被气笑的,特别是当看到青年眼眸中的懵怔,她彻底按耐不住胸腔的怒气。
“殿下为何,要替我去抓药物?”
若是那药篓里真有什么,他重伤又刚好,这后果褚岁晚根本不敢想象。
奚云祉更愣了,他没想到对方生气的缘由竟然是这个。
为什么吗?
他也不知道。
当时的手已经先一步替大脑做出了决定。
车厢内安静下来,林间春鸟清脆的啼鸣着声声入耳,偶尔掀起的车帘露出片片碧蓝如洗的晴空,徐来的清风,吹起额边的几咎发丝。
凉意袭来的同时,褚岁晚心中也冷静下来。
后知后觉的,她感到一阵后悔。
然这时,青年却给出了他答案。
俊美的脸庞重新勾起弧度,桃花眸含着细碎的光芒,豁然开朗般说着让褚岁晚惊愕的话。
“你这可是握剑的手。”
褚岁晚长睫微颤,扑棱着像蝴蝶的双翅。她有些没反应过来,而青年懒洋的嗓音还在继续:“你的手若是伤了,谁来保护我。”
“是吧,褚——”
“都督。”
他笑意盈盈的注视着少女黑亮的瞳仁,尾音咬音极重,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此时马车已驶入街道,外头熙攘来往,人声鼎沸,但褚岁晚依旧能清晰闻听自己的心跳。
砰砰。
砰砰。
心跳声越来越大,盖过街道的声音,明明是晴日,凉意却一层层涌向面庞。
哪里出的岔。
-
她不该留的。
那幅画。
褚岁晚推开院门,直奔书房。因藏着心事,连兄长和她打招呼都来不及应,此刻她迫切的想求证。
褚符叙看着妹妹急促的步伐,眉心紧蹙。这是发生了什么,她面色竟如此凝重。
走进书房的褚岁晚,直奔案桌。当看到案上摆着书册时,心中已经有点答案。
虽然对方已经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好,她还是看出了差别。
昨日在院中,对方来过这里。
想通了这一点,褚岁晚怔愣的拉开椅子坐了上去,脑海回忆起方才马车的对话。
“臣女有些不懂殿下的意思。”褚岁晚维持着面上的情绪,目光平静的看着青年盈着笑的眼眸。
呵。
青年轻笑一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起茶壶,给自己和少女分别倒了一杯茶。随即用修长冷白的指骨扣着茶杯,慢条斯理的抬手饮了一口。
“是与不是,这个答案显然没那么重要。”
奚云祉忽略心底那一丝怪异的不赞同,看着少女依旧沉着的清眸,视线不经意掠过对方那稍微收紧的五指,继续道:“朝花节将至,花车上还需一名花侍,不知褚姑娘那日可有空?”
她能没有空吗?
褚岁晚深呼吸一口气,微笑道:“能帮到殿下,是臣女的荣幸。”
叩叩。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阿晚,阿兄买了些江州有名的吃食,可要尝尝?”褚岁晚骤然回神,忙不迭起身过去开门,因着奚云祉的扰乱,她都忘记告诉阿兄今日去空音谷的目的了。
不过阿兄还不知她在找神医,想此她眨眨眼,买了个关子,“阿兄,明日我带你见一个人。你们见了,肯定相见恨晚。”
“好。”褚符叙把吃食放在桌面,打开一包有油纸,霎那间房间溢满了荷叶的清香,“这是江州有名的莲叶鸡,你尝尝。”
现在午时已过,阿晚肯定还没吃饭。
褚岁晚闻到香味,肚子便响应般,咕咕的叫了几声,接过褚符叙递过来的木筷,鸡肉滑嫩,木筷一夹,流着汁水的肉便脱骨而出。
味道也十分鲜美,入口留有余香,褚岁晚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连着心情都好上几分。
一旁的褚符叙就静静看着,没有开口说话,只时不时递个茶水,眼里满是笑意。窗外阳光悠悠,洒进的曦光慢慢爬上两张有着相似面容的眉眼,一坐一动,一递一吃,暖色无限。
等口中传来饱腹感,褚岁晚拿起帕子拭了拭唇,说起自己几乎无误的猜测,“阿兄,那位猜出我是女子
了。”
褚符叙愣了一下,“怎么会?”
阿晚易容后的脸虽说和他的还有差别,但已然看不出一丝女子的模样。
“鬼市摸骨画像的那幅画,他看到了。”褚岁晚指尖叩着桌面,垂睫,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懊悔,“我不应该留着那幅画的。”
怪不得那日阿晚把画先一步收了起来。褚符叙忍不住惊诧,这世间竟还真的有此画艺,鬼市还真是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