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石随金乌东升西落而自动改变光泽和温度,白昼盛而漆夜衰。
因此,暖阳殿成了这龙宫中最特别的存在,白日无需夜明珠也能照明。
能自动调节明暗温度,让住惯浅水海滩的母后,有了归宿。
“把地上的鲛人带上,随我过来。”虞鸿波略显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关风玥的思绪。
“哦好。”关风玥俯身将脚边昏迷的那位装入芥子袋,又贴心地问她父皇,“重吗?可以一起放进来。”
虞鸿波转头看了她一眼:“修士的东西?”
关风玥点点头。
虞鸿波扔下一路拖行过来的冒牌“关云暖”,指了指芥子袋,示意她放进去:“正好,省的脏了宫里的地板。”
说完,他背过手,关风玥视线一瞥,恰好见到他手腕上露出了两道狰狞的疤痕。
“您的手腕上,为何……”关风玥不记得他有过这两道旧伤。
虞鸿波脚步一顿,广袖将疤痕掩住:“没什么。”
关风玥抿了抿唇,心中大致有了猜测:“鲛人割的?她放您血了?”
看伤痕纹路,像是割了不知多少回。恐怕是在伤口还没愈合的时候又划开,愈合再划开,旧伤添新伤,才会让这伤口至今难以复原,落得这幅丑陋的模样。
虞鸿波沉默,算是默认。
关风玥眉梢紧皱。
两人便一路无话,进了暖阳宫。
暖阳宫内的构造变化很大,鲛人不喜暖石,在殿内放了许多幽蓝冰石,是以整座殿气息冷飕飕的。
虞鸿波大步穿过前厅,绕过中庭,来到书房内,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书架。
关风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记忆中塞满了话本子的书架,如今摆放着各色灵器、丹药、首饰。
母后早年在凡尘界游历,网罗了凡尘界的各色话本书册,摆满了整整一面墙。
幼时,每每关风玥难以入睡时,关云暖便会从这里挑一本话本子,念给她听。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关风玥叹息一声。
虞鸿波也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望着书架,久久未能回神。
末了,他双拳紧握,张了张嘴,踌躇半晌后,终是问出了口:“你母后,当年是与你一同失踪的……这些年,你们在一起吗?”
“起初是在一起的,后来被迫分开了,待了结此处的事宜,我便去寻她。”
“届时,我会派人去寻的,你就在龙宫好生将养吧。”
关风玥不置可否:“您带我、拖着鲛人们来这里,应该不止是为了说这个吧?”
“嗯,你站开些。”虞鸿波双手开始迅速施法。
书架开始震动不止,最终对半劈开,书架背后,另有一方小世界。
竟是直通龙宫地下。
“这是……”
“地牢。”虞鸿波步入了光幕,见关风玥迟迟未动,转头看她,“还不走?”
“您将地牢造在母后书房后?!”关风玥不可置信,这件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而且,将地牢造在伴侣寝殿边上,怎么想,都不合常理啊。
她的父皇母后,莫非有什么见不得的癖好不成?
关风玥看向虞鸿波的眼神,变得复杂,充满探究。
“咳,”龙王解释,“你母后说,喜欢看我审问犯人的模样,威武霸气,故而……”
关风玥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幼时,母后在暖阳殿将她哄睡后,第二天她总是在自己寝殿被冻醒的,原来……父皇母后喜欢在地牢私会……
关风玥嘴角微抽。
“还不走?”虞鸿波催促。
关风玥迈入光幕,下一瞬,身后的光幕弥合,前方的道路昏暗、潮湿,是数不尽的一排排牢笼,以及各式刑具。
显然,鲛人霸占龙宫的这些年,并没有发现这个秘密通道,故而地牢,竟是一片祥和。
牢笼大多是空的,仅有零星几个关着犯人。
前方,一条模样凶神恶煞、生着血盆大口的灯笼鱼将牢门拍的哐哐响:“喂,龙王,你可算想起这了啊,当年,你说的可是让我关个十天半月就马上放我出去的,怎的十几年过去了,你才来啊!你就说,当年我配合你演的那出“英雄教训恶霸”的戏逼不逼真吧,有没有哄的你那对象嗷嗷叫唤你帅吧?可你多关了我这么些年,可就不止当年的价钱了,你得补偿我!你……”
灯笼鱼话还没说完,就被龙王一道灵力拍晕:“聒噪!”
下一瞬,其余零星几个牢笼也开始蠢蠢欲动:“身为一国之君,你怎么能不守信誉!枉费我们千里迢迢从高山一路过来,只为了挣一笔演出费好让你在你对象面前耍耍威风,可你倒好,竟然过河拆桥,简直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