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在外面听到您老一直在咳嗽,要不去卫生院看看?”周扬道。
“看过了,说是老年常见的气短外加支气管发炎,过了节令(季节)就好多了!”老张道。
听到这话,周扬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了。
气短就是哮喘,虽说是常见病,但是这种病和支气管发炎合在一块儿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老年人…尤其是像老张这种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人,很多时候活的就是那一口气。
这家伙要是气不顺的话,说不定哪天一通咳嗽就把人整没了。
张老显然也看出了周扬的担心,他喝了一口热茶,而后说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喜丧,别愁眉苦脸的!”
“别瞎说,文辉还等着你看他娶媳妇儿生娃呢,别总把死字挂在嘴边,不吉利!”周扬道。
“没想到你小子还信这个!”
随后老张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存折儿,放到了周扬面前。
周扬拿起存折看了看,里面竟然有5万四千多块钱,从存钱的日期来看,应该是刚领到版权稿费时间不长。
这时,周扬的耳边再次响起了老张的声音:“我也算是老革命了,死还真没怕过,但就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有点不甘心!”
“您老说的是建学校的事?”周扬道。
“嗯,去年一年才建了7所学校,投入使用的只有两所,还是太慢了!”
接着老张再次说道:“我这身体现在也出不了远门儿,你替我把里面的钱拿出来,继续建学校。”
“行,我今年肯定帮您把这几万块钱霍霍完!”周扬道。
“那敢情好!”
说着,老张又拿出一个铁盒子,然后当着周扬的面把它打开了。
周扬仔细一看,发现铁皮盒子最上面是放着几个小红本本。
老张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小本本拿出来,然后从最下面拿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
解开上面缠绕的手绢以及防水布,周扬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份房屋产权证明。
“这是我和我那可怜的老伴儿之前在京城置办的一处房产,是一处三进的大院子,离紫禁城不远,几年前房子被没收了,后来又还回来了,我现在把这处院子送给文辉和宝儿,怎么分你看着办…”
话音未落,就听周扬急忙说道:“您老这是在干啥呢,再说我们家也不缺房子!”
“知道你们家不缺,但这是我老头子一份心意!”
接着老张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身体自己清楚,已经熬不了多长时间了,说不定哪天起不来人就没了,这些事情还是提前交代清楚为好!”
看到周扬还想说什么,老张再次说道:“你小子是个人才,有你在文辉和宝儿的未来我倒是不担心,一处院子而已,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周扬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靠近紫禁城的三进大院,千禧年之后,这样好位置的房子只能用可遇不可求来形容,没有几个小目标别想拿下来。
即便是现在,这种独门独户的三进大院那也是稀缺品,随随便便挂出去都能卖好几万块钱。
这时老张将铁皮盒子里的几枚奖章一一取了出来,沉默良久,然后说道:“这几枚勋章和奖章都是我这辈子拿命换来的,就留给文辉吧,就当是个念想!”
“好!”
接着老张又拿出一个用红绸子包裹着的小红本本,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看了看。
“这是我的党证,我从11岁参加革命,13岁入党,算算也有六十多年了,这是我一辈子的信仰!”
感慨过后,老张再次看着周扬说道:“我要是那天没醒过来,你们也别大费周章的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我送殡仪馆,连同这个党证一把火烧了,把我的骨灰伴随着党证的灰烬一起撒到咱们村的东梁头就行了!”
周扬苦笑着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您老,您老咋还交代起后事了呢?”
“再说了,以您老的身份,真要有个啥,我们还不得报请中央,哪敢私下处理!”
老张笑了笑说道:“人老了,就像那到了年限的骡马车一样,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散架了,趁着现在脑子还没糊涂,就把生前的事情交代好,省的给你们留麻烦!”
“至于上面的那些老伙计,我会抽时间和他们打招呼的,你到时候就照着我说的这些做就行了!”
“这…”
“你小子别这呀那呀的,你赶紧答应了,咱还有正事谈呢!”张老笑着说道。
“行,我答应您老了!”周扬有些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咳咳咳…”
“您老慢点儿!”
老张急促的咳嗽了几声后,过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