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翻遍了脑海里的所有片段,还是没能想起给亦柔送饼干的那一段。
“能给个提示不?”我探着身子靠近她,委屈着一张脸。
她忽然专注地看着我,身子慢慢靠近,人来人往的街头本应是嘈杂的,此刻都被隔绝在玻璃罩外,听觉在高度紧张中变得十分灵敏,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决定,不论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躲开,不论是眼神还是身体。
唇上落下轻柔的动作。
饼干屑没了,初吻还在。
我用擦嘴的动作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失落,不经意瞥见,亦柔把沾着饼干屑的手指放在唇边,迅速而温柔地清理干净。
整个动作十分流畅,像呼吸一样自然。转而认真对我评价道:“很甜。”
如果是别人这样做,我一定觉得她在撩我。
可她是亦柔,除非抱着我亲嘴,不然我总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这一天总是要结束。
亦柔是从上海开车到横店的,她提议送我回宾馆。
沿着具有江南水乡风格的建筑往前走,街边小巷里有阿婆在叫卖白兰花。
白色的花苞被做成手镯或者发饰,整齐地码在铺着蓝色天鹅绒的小竹篮里,比珠宝柜里打着灯光展示的钻石、珍珠更显生气。
即便乖巧地躺在那不动,也会在夏夜里翻腾起阵阵甜香,为“暗香浮动”做了更具像化的注解。
阿婆注意到我在看,冲我们摆摆手:“今生买花,今生漂亮。”
她头发花白,带着玉手镯穿着色彩艳丽的花衣裳,很像我姥姥。
“以前没香水的呀,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都带白兰花,可香了。”阿婆拉着我们的手,笑容可掬:“戴上我家的花,一辈子走不散。”
我给亦柔选了副手镯,认真调整大小,确认缠着的铁丝不会扎到她。忽然嗅到发间传来芳香,扭头脸颊就擦到了亦柔的手背,眼瞧着她把选好的白玉兰发簪,簪到了我松松垮垮的低丸子头上。
“今晚做个甜梦。”她轻声道。
此刻,我的道德防线被彻底击垮。
她有喜欢的人又怎样,又没在一起,我就挖墙脚了,我就挖。
人一旦想通某些事,心境就会变得特别豁达,之前患得患失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站在亦柔身边,努力克制自己快要蹦起来的小动作。
然而乐极生悲,就在我们快要取到车的时候,从拐角处窜出来三个黑影。
为首的人五大三粗,脖子上挂着个十分夸张的金链子,大晚上还带个墨镜。一左一右拽里拽气的应该是他的两个小弟,染着颜色夸张的头发。
金链子大哥半扯下墨镜,露出埋在横肉里的小眼睛,身子没动,王八探头似的盯着亦柔:“哟,这妞长得真不错。”
我环顾周围环境,停车的地方离大道有一定距离,晚上人烟稀少,立刻呼救怕等不及人来就被他们捂嘴。
慌乱中,亦柔轻轻按了下我的掌心,我发觉她背着的手在包里翻找什么,立刻会意,准备先拖延时间。
金链子大哥右边的黄毛先开口:“两位妹妹别害怕,我们就是看你们长得跟明星似的,想跟你们拍几张照片,拍完就走。”
我站在亦柔身边将她挡住,故做轻松:“行啊,用我手机拍吧。”
我们所处的位置不是荒郊野岭,这些人就算想做坏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从他们的举动来看,要么是想揩油,要么就是某种警告。
这样一想就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那个李副导演大概是想为他造的黄谣制造些可以佐证的证据。
稍微走近,我打开摄像头对准他们的脸:“我现在直播,直播结束后会自动上传到我的社交账号,我粉丝不多,也就一千多人吧,你们要合照直接去截图就好了,多方便呀。”
“你赶紧关了,你这是、侵犯我肖像权、你知道不。”蓝毛操着方言说话含糊不清,上手就要抢我手机。
我灵巧躲过,手上捏着汗,依然面不改色梗着脖子道:“几位演员老师,你们这又是夜戏又是打戏的,请你们的人给你们加钱了吗。”
看来我是诈对了,他们都愣住没吱声。继续输出:“头发都只敢戴假发,是怕染了五颜六色的头发不好接戏吧。”
金链子大哥直接摘了眼镜,满脸堆笑:“你看,这不碰着行家了吗,都说了我们不是坏人,既然妹子们不愿意那就算了。”
黄毛不解,向我虚心请教:“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们演的不好吗?”
我敷衍一笑:“是演得太好了。”太像演的了,那起的范儿,没在横店混过几年还真演不出来。
懒得跟他们废话,我转身想拉着亦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看到她拿着一根粉色的棒球棒直愣愣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