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来了,褚玄英以为两个孩子肯定要见面,结果出门前忽然告知,说不来,问他去做什么也不说,一个转身就没影了,去哪儿了也不知道。
褚玄英愁得掉头发,“他也想见你的,是真的有事情。”
“嗯,我知道的,舅舅不必相劝,我不难受。”
乔姝月闷声说完,便起身入席去了。
褚玄英叹了口气,也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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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今日乔家三公子也归了家,乔家难得人齐。
褚玄英和四个外甥轮番说话喝酒,没一会功夫就又和乔父吵闹起来。
众人也都习惯了,笑着看两个长辈跳脚闹笑话。
只有乔姝月一个人低着头,筷子去戳碗里的饭,实在提不起兴致。
她不想扫兴,偶尔托着腮,假装在认真听,实则心里都要难受死了。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白日与他相见时的画面。
愈发郁郁寡欢。
余光里旁边有人为她斟茶,她心不在焉地端起来都灌了进去。
入口时便觉得不对,舌头被“茶水”烫得火热,咽下去时,喉咙里也火辣辣的,她捂着唇不住咳嗽,后背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拍着她。
乔姝月侧头望去,见四哥双目圆睁,诧异震惊地看着她。
乔誉无言片刻,无奈道:“那是我的酒。”
乔姝月:“……”
“这么不开心,你心里想谁呢?”乔誉明知故问,没见着人他心里也不痛快,阴阳怪气道,“这世间多的是飞黄腾达后便忘恩负义之人,犯不上为其伤神难受。”
这话也说给他自己听。
乔姝月咳红了眼,把头扭回去,将自己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辛辣感渐渐褪去,心中的酸涩却发酵得愈发醇厚味浓。她心里清楚,谢昭凌不是四哥口中的那类人。四哥也知道,四哥就是故意气她。
谢昭凌不在,四哥就欺负她,欺负她这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她鼻子被酒味呛得难受,眼泪蓦地涌出来几滴。
匆匆抬手拭去,又转回头,见乔誉还看着她。
也不知怎么,乔姝月盯着眼前这张脸,又觉得某些部位肖似某人,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她想也没想,抬手就在那人肩上用力锤了一拳。
乔誉:“……?”
打他作甚。
乔姝月一拳过后不觉得解气,紧接着又是一拳。
乔誉捂着肩膀,起身就跑,碗筷也不拿,跑到乔良身边,非要和乔良换座位。
二哥一看要换到妹妹身边,美滋滋地端碗起身。
他嫌弃地把乔誉的杯子和碗筷往前一推,笑着扭头,刚要夸妹妹今天真漂亮。
结果嘴巴刚一张,肩膀上连续挨了好多下拳头雨。
乔良“……”
数年前被妹妹按在麻袋里,胖揍得鼻青脸肿的记忆顿时袭击了他的大脑。
他再想和乔誉换回来,那个黑心肝的弟弟说什么都不肯了。
酒过三巡。
褚玄英还拉着乔父不肯撒手,几个小辈也都陪着。
乔姝月同母亲说了声头疼,要先离开。褚氏让乔誉送妹妹回房,乔誉应声,带着人往外走。
兄妹俩都饮了酒,加上都有心事,一个比一个沉默。
到了木兰院外,乔姝月叫住乔誉。
“四哥。”
女孩低低唤了一声。
“嗯。”
“你说,我今晚美吗?”
乔誉沉默了会,低声道:“月儿极美。”
“是吗……”
乔姝月转身走进院子。
有那一瞬,乔誉听到了妹妹的哽咽和委屈。
他想,下次见到谢昭凌,定要和他打上一架不可。
乔誉静静看着妹妹的背影,看着她进了屋,才转身离开。
乔姝月一边抹眼泪,一边往里走。
刘妈妈停在院子里,叹了口气,转身打热水,没跟进去。
乔姝月低着头走进房间,也没看屋里的人,直直往内室去,她没什么精神,恹恹道:“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说罢伏到榻上,埋头抽泣。
屋里安静得出奇,没听到人离开。
半晌,听到有关门的声音。随后又有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有人停在屏风后,不动了。
乔姝月哭声一停,抬头望去。
只见落地的灯盏旁,光打在屏风上,映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姿。
紧接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了一声:“月姑娘。”
乔姝月心脏一紧,顿时哭出声,她起身便往外冲。
屏风后的人听到响动,转过身,似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张开双臂,迎面接住撞进怀里的姑娘。
在她用力搂住他的腰时,他顺势将她往怀里揽。
谢昭凌低下头,鼻尖蹭到她的发丝,微合了双眼,不着痕迹地深深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