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砍柴的村民不少,陈姝一路笑着招呼。
离祁寒回到祁家,还有一年多。陈家那些人毕竟是原主的血缘上的亲人,这年头断绝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她离开村子,去外省生活。这样陈家能找到她的几率很小。
和村民们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找了块没人的林子,放下工具。
陈姝挽起裤脚:“你先砍,我把你砍的堆一起。”
祁寒沉默了一路,垂眼看着弯下腰的某人,意味不明的问:“我出远门,你就没想问的?”
明明什么都不问才是他想要,可就是心里烦躁、不爽利。
仿佛不管他去做什么,小蠢货都不在意。
陈姝茫然抬头,“问什么?”
她这不是相信他吗?有什么好问的。万一问到不愿意说的,那岂不是过界了。
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
祁寒仔细扫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发现她的茫然不似作假。
全是真诚,没一丝假的。
祁寒觉得此时的他连小蠢货都比不上,为这点小事磨磨唧唧的。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眼神一下变得冷冽,恢复那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冷漠道:“没什么。”
陈姝心里踏实了,还是这个样子的祁寒让她安心。
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她刚来的那段日子。
陈姝很满意现状,话少、做饭好吃、会做家务的男人最帅了。除了家里穷点,没别的毛病。
交流少不是事儿,她要想说话了,就跑去隔壁和王芳华聊聊天。
祁寒走的那天,外面下着细细绵绵的小雨。
他端着煤油灯,起床路过在小床上酣睡的陈姝,严严实实裹成粗长的毛毛虫,只露出炸毛的脑袋。
屋里静悄悄的,祁寒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暖黄色灯光打在她粉色脸颊上。
到底是没打扰她睡觉,拿上备好的包袱,轻声关上了里屋的门。
天亮得晚,七点左右,外面雾蒙蒙的一片。
来到堂屋的祁寒愣住了。
桌上赫然是陈姝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准备的东西,没拆开就能闻到浅浅的糕点香。
他猜,应该是吃的。
祁寒淡定的把这包吃的装进包袱里,熄灯转身出门。
寒风瑟瑟,高挺的黑色背影,脚步轻盈的悄然消失在细雨蒙蒙中。
在县城和左礼汇合,随即坐上大巴车去往市里的火车站。
两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左礼明显对要经过的陌生程序无措很多。全程不安谨慎的跟在祁寒身后,就怕走丢了。
好在两人座位是挨在一起的。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座位。
左礼紧紧抱着包袱坐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祁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啥都不会,好怕弄错啊。”
座位灰扑扑的,好些脏污的痕迹。祁寒眉头紧锁,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前面的人让让啊,挡在路中间干什么。”
“别挤了,我鞋掉了,让我捡下鞋啊。”
“你踩到我了!”
身后嘈杂声起伏不停,闹哄哄的。
左礼说:“祁哥你就别嫌弃了,快坐下吧。”
祁寒闭了闭眼,侧身坐下,这才有空回答他的问题,“怕什么,错了再弄就是。”
左礼傻笑着挠挠头:“怕别人笑话我。”
祁寒发问:“你被人笑话的次数还少吗?”
左礼语噎:“不少……”
回想起这些年的艰苦,对比当下这丁点磨难,不值一提。
车厢里很吵,混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要想休息睡觉是不大可能的。
左礼昨晚焦虑得没睡着,安定好后硬是在吵闹声中入睡了。
祁寒的座位靠窗,拿纸一擦玻璃窗,瞬间明亮了许多。
外面天亮了,却阴沉沉的。远处天边聚集着大片的乌云,太阳缩在云层后没露面。
随着火车启程,沿途的风景一闪而过,有高山河流、森林村庄。
和从小生活的家乡一样,却又不一样。
祁寒思绪万千,刹那间想起在家的陈姝。
今天天气不好,家里只她一人,她大概还没起吧。
左礼是饿醒的,醒来肚子咕咕直叫,脖颈睡得酸痛。
他打开包袱,拿出爷爷昨晚烙的饼递给祁寒:“祁哥,吃烙饼吗?”
祁寒回神,俊脸上罕见的有丝温情:“你吃吧,我有。”
左礼咬了一口饼,麦香味十足,好奇的看向他怀里。
只见他打开包袱外层,里头还有个小些的包裹。
再拆开,最先看到一盒包装纸上印着鸡蛋糕的字眼。这是县城里卖的糕点,要用糕点票才能买到。
四个煮熟的鸡蛋,一把奶糖。还有好些小包的,不知包着什么。
左礼惊讶的看着这堆吃食,脑子闪过一个猜想,并问了出来:“祁哥,这是嫂子给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