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却不信,他冷哼一声,嗤道:“魇住了?”他指着那个传话的小厮,“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早见到了贾瑚,已吓得瑟瑟发抖,有心为主子描补遮掩一二,却实在害怕贾瑚严刑逼供,只能颤颤巍巍的回答道:“是,是宝二爷在睡觉,西府的薛大姑娘却闯了进去,宝,宝二爷便被吓了一大跳……”
斐玉被贾瑚握着手臂,仍有些似踩在云里恍惚,突然听到“薛大姑娘”几个字,倒渐渐回过神来。
他想起亦剑与他回禀——荣国府里头的下人拿薛家的女儿说嘴,明里暗里说黛玉不好,可不就是这位薛大姑娘吗?
斐玉知事这事绝不如这个小厮所说,有一丝探究的兴致,他瞥向贾瑚。
贾瑚瞬间便明白了斐玉想法,他挑眉,轻轻颔首,又对秦氏笑道:“不论怎样,宝玉都是我的堂弟,他受惊了,咱们应当去慰问一下。——蓉儿媳妇,你且为我们带路吧!”
秦氏惴惴不安,可贾湖既然这么说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将两人引去自己的院子,她慢慢走着,想要拖延时间,可贾瑚却早已发现了这路竟是要往后院里头去,再走两步,先一步斥候亲兵回来,附在贾瑚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好一个诗礼簪缨之族啊,”贾瑚听了,冰冰嘲讽道:“隔房叔叔往侄儿媳妇院子里头睡午觉,当真是好规矩!”
直说得秦氏羞愧难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才深深后悔没听嬷嬷劝,觉着宝玉尚小,就让他进了自己的闺房。
无论秦氏如何拖延,路就这么长,不多时,一群人便到了秦氏院落跟前,远远地就听到里头一片闹哄哄的声音,有丫鬟哭喊啜泣声,有婆子责骂怒斥声,还有棍子打在人身上啪啪声,乱七八糟,好不热闹。
秦氏看到这动静,小脸煞白,几欲羞昏过去。
因动静实在是太大,一堆儿宁府婆子小厮围绕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的想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忽然瞧到大少奶奶带着两个男子过来,还是觉得奇怪,有些消息灵通的确认贾瑚这张脸,立刻战战兢兢地溜了,其他人见了也跟着跑了,不多时围在外头的下人们就作如鸟兽散。
此时秦氏已被打击的麻木了,她被瑞珠搀扶着,木木进了院子。
贾瑚跟在后头,想了想还是指了四个亲兵,让他们去把刚刚那些个下人全都捉来发卖,又笑着对斐玉说:“莫用这眼神瞅着我,这事儿我都做惯了,只怕正主儿不领我的好心,骂我狼心狗肺呢。”
“你的方式也太直白了。”斐玉摇摇头,“到底是别人家。”
贾瑚见斐玉并不拦着,还隐隐为自己说话,顿时心花怒放,暗道果然如自己琢磨了几年得想法一般,唯有坦白敞开,这人才不会把那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态度放在自己身上。
他抚掌低笑道:“我从来都是一孤儿,何来的家?不过是没有根脚浮萍,妄图与玩弄世人的老天争命!”
斐玉垂眸,静了片刻,才缓缓道:“罢了,过后再说吧,眼前的事要紧。”
贾瑚见他这样,只能叹道:“这才几日,你就对林家那个小姑娘上了心,罢罢罢,好歹她也是我救命恩人,我那傻徒儿还时时念两句。”他笑一笑,也不管要回避女眷规矩,直接抬脚跨进院子,斐玉自然是跟着他,倒是那些亲兵守在了外头,不许人靠近。
两人走近了,一眼看到一个衣冠不整,柔媚姣俏丫鬟正趴在地上气弱犹丝默默流泪,白绫细折裙隐隐渗出了血迹,几个执着长棍婆子面目凶煞围着她,想必已是行了棍刑,斐玉两世习武,一眼就看出这丫鬟怕是不好了,侥幸留命也会一辈子不良于行。
再进室宇精美,铺陈华丽的上房内间,一个鬓发如银老太太坐在上首,几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坐在下头,一个个脸色发白,神情诡异,又有个娇小姐伏在一位满脸悔色贵妇怀里嘤嘤啜泣,秦氏也木木地站在另一贵妇身边。
为首的贾母最先看到两人,不敢置信的直直地瞪着贾瑚。
贾瑚环视一周,笑的阴测测:“哎哟哟,好大的阵势哟。”
邢夫人,王夫人,珍大奶奶,薛姨妈等几位夫人这才这是才看到了贾瑚,也看到了斐玉,那小姐忽然听到陌生男子声音,惊叫一声,如鸵鸟般埋进母亲薛姨妈怀里。
见到自己嫡长孙,贾母脸上不见欣喜,反而混杂了震怒与恐惧,颤声喝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回
贾瑚身子笔挺地站在厅内,任由贾母,王夫人等人用愤恨的眼光打量,他笑道:“怎么,老太太见我去如见到鬼似的,以为我死在运河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