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善见,你这是当人夫子当上瘾了?阿姊这是在养伤呢最忌劳心劳神了,你还……”
程少商是亲耳听到过好几次陛下和皇后他们念叨,想撮合方弗盈和袁慎的。尤其是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袁慎不顾自身安危带着部曲去救方弗盈,两人山洞里独处许久,等陛下来这安国公主府听说袁慎早些日子起来这公主府便不必特地通报之后,更觉这事儿已是成了大半,这些日子来大起大落的心绪难得因这喜事欢欣上了不少,在知道程少商如今忙碌筹备皇后寿宴时还要时常抽时间去见方弗盈的时候,还特地叮嘱过让她遇见袁慎去见方弗盈的话,记得回来与他细说二人相处情景……
程少商本是觉得阿姊这样好,那嘴毒的袁慎……可几日下来她听多了陛下和皇后念叨,竟也有几分上心。
程少商本是做着想好好瞧瞧方弗盈的态度,也想好好看看那袁慎是否真的上心的,毕竟她还记得以前听这人说过无意成婚,崇尚无情无爱的人生什么的……
谁知,她还没想试探捣乱,便瞧见这人这一番她理解不得的操作。
即便程少商的“经验”不多,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开窍,可她也知道这儿郎女娘谈情说爱的时候,不兴这样“当面授课”的。就是霍无伤那样的,也知道送她她喜欢的东西,也知道说好听话,这平日看着挺聪明的袁慎怎么就……
袁慎深吸口气,特地多看了一眼微微笑着没说话的方弗盈,挺着胸为自己辩解:“程娘子怕是不晓得,弗盈君成日歇着养伤实在无趣,便瞧瞧这些词赋解闷。只是这竹简沉重,拿在手里时间长了总是容易疲劳,拉扯到伤处就更不好了。善见念诵这些,也省了弗盈君费自己的力气了。”
这一层程少商还真是不知道,毕竟那日她和陛下他们来到门前的时候,方弗盈已经睡熟了,他们甚至没听到袁慎念什么赋,只见他去给方弗盈盖好被子的举动了。加上程少商与方弗盈第一次见时,方弗盈便坦然说过自己不善诗词歌赋,因而她便以为……
程少商被噎住,转头去看方弗盈。
方弗盈勾起嘴角,轻拉着程少商的手,又瞧了一眼另一边的袁慎,见袁慎的目光只是与自己相对,微顿了一下转开眼,突然道:
“夫子……说来我也听过,善见公子曾到曲陵侯府家学任教,只是不知,那时袁夫子都教些什么?”
程少商眼睛一转,瞥了眼袁慎,笑得不怀好意:“这个我记得,阿姊,当初袁夫子来的第一日便与我们说故事来着,说的是……金屋藏娇和长门赋,还有凤求凰和白头吟的故事呢……”
袁慎忍不住:“咳咳!”
方弗盈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朝他看过去:“原来如此,善见公子,是这么想的……”
“我……”
“阿姊,时候不算早了我得赶紧进宫去了,总不好把所有事儿都丢储妃。我这便去寻姜黄阿姊,今日先走了,明日再来看阿姊!”
得了方弗盈点头的程少商高高兴兴地起身离开,经过袁慎身边的时候一摊手一耸肩,看到对方瞪大了眼睛吸了口气,却偏偏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模样,心中甚是舒畅。
这一刻,程少商觉得,自己当是掌握了能克住袁善见那张嘴的迂回的办法了。
程少商离开后,屋内一时沉默下来。
方弗盈脸上还噙着笑,与往日似乎并没有多大差别,可站在原地的袁慎却觉着有些许坐立难安:
“弗盈君……今日可是不想听赋了?”
方弗盈挑了挑眉,略一思索:“长林赋不甚感兴趣了,若是换了长门赋……倒也不错。”
“咳。”袁慎转开眼,下一瞬便扯开了话题:“记得先前听弗盈君说过,陛下曾赏赐过一把好琴。”
方弗盈继续笑问:“不错,不过因为我不通音律,因而在公主府只是摆设,从未用过。善见公子感兴趣?”
袁善见上前一步摇扇笑道:“善见于音律上也算精通,若弗盈君有这般兴致,听听琴曲亦是好的,清心凝神,当于养伤,更有助益。”
方弗盈听后轻笑了一下:“却不知善见公子打算弹奏什么琴曲?难不成,是凤求凰?”
袁慎摇着扇子的手猛然一僵,略带两分讶然地抬眼看方弗盈。
方弗盈本只是接着“长门赋”顺口说出了“凤求凰”,仍是调笑之意并没有其他意思,可眼下见他这般模样,也是很快回过神来,觉着不妥:
“我只是随口一说,其实……”
“……弗盈君若真是想听,善见,正好会弹这曲。”
方弗盈呼吸停了一瞬,而后吸了口气,起身慢慢往门边走,一边走一边随意说道:“我是真的不通音律,知道的曲名实在有限,也不清楚善见公子方才提到的,什么清心凝神有益养伤的都有些什么曲子,便随你的主意挑上一曲就是了,不必太麻烦。我这边找人给你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