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纱行礼送他离开。
春草问:“姑娘,那些人乱传谣言的事,为什么不告诉这位黎大人呢,求他帮咱们。”
“这种事帮不了的。”
云纱无奈扯了下嘴角。
何况,她和黎盛并没有交情,只是因为优势水稻入了黎盛的眼,让黎盛高看了她几分而已。
她也没心情吃饭,打算和春草离开嵊楼,趁着时间还早去外面逛逛,买买东西。
可她刚和春草离开房间来到楼梯口,就被一个刺耳的声音绊住了。
“这不是良州云氏米行的云娘子吗?与其父对簿公堂,逼得其父不惜抛弃家族名声也要状诉,最后还把自己亲生父亲送进大牢的奇!女!子!啊!”
有人立即恍然:“原来就是这个模样啊,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嘛,怎么就听说水性杨花,不知羞耻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时开堂我可就在现场……”
“快说快说!”
“据说这位年纪不大的云娘子,在良州时当众向男子求爱,后来匆匆嫁人,又被夫家休弃,之后其夫家举家迁到京城,她不知廉耻地一路追到京城,她父兄进京寻她,反被她使手段陷害进大佬,啧,可是个菩萨面孔,蛇蝎心肠啊!”
“真的假的啊?这么精彩?”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我要撕烂你们的嘴!”
春草气得大喊,眼泪瞬间挂了下来。
云纱抓住她,压低声音,强忍着。
“他们都是闲的,我们不要管。”
“当然是真的,咱们嵊楼的王公子就是从良州来的,想必他最清楚不过了。”
王公子?
云纱侧眸,浑身颤了下。
果然又是他,坐在人群中的,王晖。
王晖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出声:“都是真的,因为这位云娘子当初当众示爱的对象,正是在下。”
瞬间沉默,旋即哗然。
王晖很显然十分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继续道:“那是五年前了,正值清明踏青,王某不才,那年中了举人,在良州有些小小名气,也不知是否为此,这位云姑娘忽地冲出来拦住了在下的去路,大声地说心悦在下,并让在下娶她为妻。”
他抿了口酒:“说实话,在下当时也很为难,只得严词拒绝了。”
“竟有如此厚脸皮的小姑娘么?”
“那后来呢?怎么就嫁人了?又被休妻是怎么回事?”
春草喊道:“你们都是长舌妇吗?在这里问问问!”
但没人理会她。
她看向云纱,云纱站在原地,表情平静地看向人群。
而嵊楼的掌柜就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站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
整个嵊楼好似正在上演一台喜剧,云纱成了喜剧中心的小丑,所有人伸长脖子在看她的笑话。
王晖不急不缓地倒了杯酒,但是酒壶已经空了。
便有人立即道:“给王公子上酒!”
小厮屁颠送酒上去,给他满上。
王晖敲了敲桌子,高声道:“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恐怕不只是我,整个良州都没几人知道。”
“哦?怎么回事?快说说!”
“这位云娘子身为家中庶女,被嫁给了良州首富杨家最小的儿子冲喜,如此丢人之事,自然两家都不敢宣张,悄悄就将婚事办了,连鞭炮都没放,而这良州首富杨家,正是咱们嵊楼对面的熙源楼!”
满座哗然。
王晖抬高声音,指着对面。
“这病得快死了的杨家小儿子,自然就是我们今科尊贵的状元郎了!”
他话音落下的那片刻,众人寂静,随即轰地一声,舆论被彻底点燃了。
对于这件事,说什么的都有。
有骂云纱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
也有骂杨家随意娶妻,随意休妻,假仁假义的。
总之这场舆论,把云纱和杨白羽置在了风暴中心。
云纱的名声有多难听,杨白羽因为“娶过她”这一条的污点就有多大。
那天云纱自然没了心情逛街。
她回了小院,路上像无事人一样,还反过来一直安慰哭得不行的春草。
春草边哭边骂,恨不得把那些人的嘴巴撕烂。
云纱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心道还好古代没有互联网,很多人就算听说过她的“事迹”,也不知道她的样子,这样她出门不至于“人人喊打”。
不过舆论这种威力,她在之前王大贵的案子里就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杨白羽那时说的是对的,谣言这种事就算澄清也没几人会听,最好的办法是用更大的舆论去压过它。
可她现在有些束手无策。
春草晚上抱着枕头跑过来跟她一起睡,似乎是怕她想不开。
“姑娘,你要是委屈你就哭吧,我看着都委屈的不得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