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秋这边,云纱走后仍有些回味无穷,不禁为自身魅力感到自信不已。
但严谨起见,他特意去了柜台问了一声。
“方才那位姑娘结账了吗?”
赵掌柜道:“没有,她说你们文人雅士大抵风流,酒喝一夜才能尽欢,便留了些银钱在这里,到时候一并结。”
严承秋内心狂喜,想到那张随手拿出来的一百两银票,眼神逐渐火热起来。
这样一个单纯好骗有钱还大方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他仿佛瞬间有了几倍的底气,回到王晖那桌时,腰板都比平日挺直了几分。
有人见状笑道:“承秋兄,在哪儿发财了这是?今晚请我们喝这样好的酒!”
王晖也惊讶,敲了敲那精致的酒壶。
“这壶桑落可要一两多银子一壶,你别是喝醉了装富,到时候没钱给可就丢人了。”
严承秋此人最不能被激,王晖这话一说,他大喇喇坐下,一挥袖子,高声道:“钱有的是,春荣兄可别小瞧了人,我朋友已将钱付了。”
有人低笑:“方才瞧了眼,只见到个背影,是哪位佳人竟能为你一掷千金?”
“那你别管,你只管喝酒就是。”
严承秋心情畅快无比,“来来来,喝个够,我请客。”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一群自诩风流的文人推杯换盏,从朝政谈到经商,从天文谈到地理,各自吹嘘着自己光明的未来,又互相吹捧着对方的不可量的前途。
直到后半夜,几人才醉醺醺的摆摆手,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严承秋打了个酒嗝,脸色驼红,拍着桌子让小二来结账。
小二小跑着过来,算了一下。
“一共八十三两。”
“才八十三两,那十七两能退给我吗?”
严承秋眯着醉眼问。
小二怔愣:“什么十七两?”
“去把你们掌柜叫来,就说我已经付过一百两了!……银票!”
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小二挠头:“您是不是弄错了,就是我们掌柜的叫我来收钱的啊。”
“嗯?”
严承秋酒醒了几分。
瞧着几人不解的醉眼,他忙摆摆手:“你们先走,想必是他们弄错了,钱我已经付过了。”
王晖等人便一个个勾肩搭背的出了门。
严承秋按了按晕沉沉的额头,扑到柜台前。
“掌柜的,那个姑娘……不是替我付了钱吗?”
“哪位姑娘?”
严承秋不耐烦:“我拿酒前你还说她留了银钱在这里。”
赵掌柜沉声。
“严公子,你怕不是跟我开玩笑?那位姑娘可没说替你们结账啊,她是留了钱,就留了五十文钱,刚够一壶茶水钱,你们这一共喝了八十三两的酒!”
五十文钱?……
严承秋用力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一百两!我看见了的!”
“你怕不是故意昧下我的钱吧?”严承秋闹起来,狠狠一脚踢在了柜台上,响声在酒楼回荡着。
好在后半夜几乎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便也没有引起围观。
赵掌柜脸色阴沉地走出来查看。
“这可是上好的海南黄花梨,一整块极为珍贵,给你踢出个印子来,找人修复恐怕都要花上百两银子。”
说罢他顿了顿,“严公子,这账你打算怎么结?若一时没带够银钱,那便立个字据,那酒水单子可都给您留着了,您回去取钱也可。”
严承秋脑袋一片空白。
“不可能!你讹我!……我要报官,把你们这黑店封了!”
“好啊,您不报官我们还要报官呢!”
赵掌柜冷哼了一声,“看来你是想赖账了,来人,把人扣下,等明儿一早送去官府!”
第61章
当这场由云纱导演的好戏刚开演时,云纱就与春草坐着马车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出了良州城门。
从出了良州的那一刻开始,视野一下就变得无比开阔,一眼望去,是绵延不尽的金黄色稻田。
云纱坐在马车门那边打起帘子与车夫闲聊了一番。
得知今年收成锐减了至少四成。
良州还算好的,周围几个州情况还要严重一些。
云纱默然许久,当马车从路边驶过,她仔细凝望着路边的稻子,有些成片倒伏,干涸的稻田里撒满了一地金黄。
但若仔细去看,那些落地的稻谷还有很多都是空壳。
马车一路颠簸,绕过了小王村,继续往前走。
云纱趴在马车窗间,遥望着即将要抵达的目的地。
南方多平原,山大多不高,良州城外离得近的有一座泽麓山,山下有一片湖,正是云纱之前看见的那片湖,位于小王村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