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最不可能的事情出现了。
他想过计划失败,或是因为符盈没上当,或是他自己失误……他根本没想到经过两重损耗后,符盈还有支配大型剑法招式的灵力余裕!
事情太过于超乎预料,谭珩甚至都来得及思考输掉这局意味着什么。他一点失落、后悔、沮丧的情绪都没有,心中只觉荒谬。
他再一次向前一步,走动间脚下鲜血流淌,他却全然不顾,只死死盯着符盈想让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符盈却不想理他。
脱离方才精神高度专注的状态,她才慢了半拍意识到身上被捅穿的伤口越发疼痛。
符盈捂着自己腰腹上的刀口,止不住的鲜血很快就从她的指缝间溢出,只是简单的呼吸都能牵扯到疼痛的神经。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胸膛破了个大洞,比自己也好不了哪去的谭珩,真心实意地想以伤换伤这种打法当真不是普通人能学的。
她不高兴,表现在脸上就是眉眼间带着一股倦惰,说话声音也没什么起伏:“这位仙师也不愿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吧?”
她略微抬眼,似笑非笑:“想问我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妨先拿出来与之对等的条件来换呢?”
余渺冲上来把僵直立在原地的少年推开,小心翼翼地扶着符盈。她腰间灵盘持续不断地嗡嗡作响,余渺却没有理会,一门心思地要带她去药馆。
“你的身体本就没好,”她心疼道,“这下好了,还要再在床上躺个三五天。你不知道我刚刚在台下都要被吓死了!”
符盈:“要相信我呀。”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格外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却依旧对余渺抿出一个安抚的笑。
“我说过,会很快结束的。”
她的声音轻缓,话语间却带着一种笃定自信,阳光落在她的眉梢、眼角、唇边,整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
余渺霎时间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一个片段。
那是第一重选拔的对决名单刚刚出来的时候。
她坐在桌旁,看着符盈对着天枢学宫弟子送来的书卷勾勾画画,问她:“但是,你要怎么保证打败杜鸢师姐他们呢?”
符盈:“我不需要打败他们。我只需要打败我可以打败的、输掉我允许输掉的对决,便能进入第二重选拔。”
她从一开始便已确认了自己的水平,并根据这个水平规划好了自己之后所有的策略。后来的事实证明,即便因为妖魔两族袭击天枢学宫,导致符盈的对手产生了一些变化,最终的结果也没有改变。
她一丝不苟、没有任何失误地战胜了所有她应该战胜的人。
余渺明白了她的打算,她探头看向符盈案上书卷,略微吃惊道:“金丹大圆满的修士也要战胜?这要怎么做到啊?”
更令人心惊的是,不仅有金丹大圆满的修士,甚至其中夹杂了几个余渺听说过的元婴期的修士。
符盈:“每天至少三场的比试,渺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没有和眼中依旧有些迷茫的余渺对视,而是手指轻轻点在书卷上第一个名字上,眼瞳内没有情绪波动。
“意味着疲惫、意味着灵力接近枯竭、意味着状态下滑。”
她的指尖慢慢下划,慢慢地划过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姓名,声音很轻:“元婴期和金丹期掌握的剑法没什么跨越式的飞跃,最大的不同只是丹田内灵力的含量、以及吐纳灵力的速度。”
这也是界定修为水平的决定性因素。
余渺隐约猜到了她的策略,可这听上去也太天方夜谭了。
即便是和符盈最亲近的朋友,此时她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语气惊疑不定。
“你、”她的舌头甚至有一瞬间打结,隔了半晌才听到自己又问了一遍,“……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符盈的指尖落到了最后一个姓名上。
她看着用规整汉字所写的“谭珩”,收回视线时侧首扬起一个自己最为熟悉的微笑。
“我觉得可以。”她说。
——灵力消耗殆尽又如何?重新补充不就好了。只要她吸收灵力的速度够快,灵力就永远比她的对手宽裕。
从天虞池回来后,符盈敢肯定,再不会有人能达到和她一样的吐纳天地间灵力的速度了。
因为只有她是这山川草木的代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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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蹲下身,伸出手指触碰着地上留有踩踏痕迹的草丛。他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个小巧的银白表盘,上方几缕金色的光芒在盈盈转动。
林知又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会索灵盘的情况,确认灵力停滞不动后才站起身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