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装没看见大师兄失望的表情,转移话题问道:“师兄,公林静既然是魔族,怎会使用灵力呢?”
按照符盈的认知来说,魔族与人族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以魔气驱动术法。
难道说公林静和她一样,也是人族血脉中混杂着别的血脉?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今如潮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我们后来才知道,他是人魔混血。”
他停顿片刻,斟酌着语言向符盈大致介绍了问仙宗查到的东西。
公林静出生南境,但幼时只有母亲陪伴身边,八岁时母亲改嫁,他随母亲住进了另一个男人的家中。
在那个家庭中遭遇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可能幸福美满,也可能不幸凄惨——总之在他十六岁时,一场水灾淹没了他的家。
“他说在此之后他便四处流浪,直到来到问仙宗。”符盈若有所思,“流浪期间他见到了他血脉上的父亲吗?”
“我们猜测是这样的,”今如潮食指关节轻叩石桌,“他被父亲带回魔族,可能是身上魔族的血脉太过稀薄吧,最终被挑中成为混进仙门宗派的细作。”
“问仙宗这些年来确实发生过一些弟子离奇死亡的案件,”今如潮舒缓温和的眉眼有些凝重,“如今看来,背后可能有魔族的插手。”
倘若符盈最后没有率先杀死妖兽,她也会成为这些悬案的其中一个吧。
符盈单手支颐,卷翘长睫掩住眸中情绪。
可惜的是,“如果”也仅仅是“如果”。她活了下来,而公林静死了。
师兄妹两人在殿外坐了半个时辰,从公林静的事情聊到小师叔到底养了多少只宠物,最后无聊到在池塘里钓鱼玩,凌云殿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穿着一身深色衣袍的二长老面容憔悴地走出凌云殿。
今如潮起身对他行礼:“二长老。”
二长老像是才注意到他们一样,慢了半拍摆了摆手:“唉,也难为你们还肯唤我一声二长老。”
“您不必这样,”今如潮认真道,“公林静的事情,并非是您的错。”
“是我老喽,连徒弟抱着什么心思也看不出来。”二长老摇摇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他注意到今如潮身后的符盈,又忍不住叹息:“真是作孽啊,引月那丫头骄傲了一辈子,最后竟死得那样悄无声息。”
“我不会让阿娘和阿爹死得悄无声息的,”符盈忽然认真道,“我会找到凶手、报仇雪恨,以告他们的在天之灵。”
二长老愣了一下,随后低低笑了起来,眼角细纹皱起:“好,不愧是引月和疏竹的孩子!”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符盈的肩膀:“那孽徒终归算是我的失职,若是小师侄以后有什么困难,尽数来找我吧,也算是替那孽徒偿还些罪过。”
二长老走了,他没有去使用凌云峰的传送阵,也没有选择御风术,而是自己背着手,一步步走下了高耸的山峰。
符盈看着他的背影,脑中闪过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郁意,还未来得及抓到,便被殿中的苍喻打断了。
她回首:“来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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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苍喻留着吃了午膳后,符盈溜溜达达去到了云海峰找小师叔。
她蹲在前院石桌旁,摸了摸热情凑过来的白色小狗的脑袋,问他:“小狗小狗,你知道小师叔在哪里吗?”
“汪!”小狗兴高采烈地扑到符盈的身上,被她揉着脑袋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摇着尾巴给她领路。
符盈正要随他离开,视野当中一团漆黑忽然自远方袭来,精准地扑到她的怀里。
“嘎——”乌鸦娴熟地跳到符盈的肩膀,用脑袋碰了碰她的耳朵。
“小乌鸦你好呀。”符盈笑眯眯地也摸了摸乌鸦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师叔养了好几年的小动物们亲近她比亲近小师叔好像更甚一些。
领路小狗对霸占符盈肩膀的乌鸦不满地汪汪两声,乌鸦也不甘示弱,嘎嘎地就和它吵了起来。
一时之间,符盈的耳中尽是汪汪和嘎嘎的叫声。
她被逼无奈,让乌鸦飞到了小狗的身上,一狗一鸦在前面同时给她带路。
……她记着第一次见乌鸦和小狗时,他们俩好像就是这个姿势。
符盈眉眼柔和带笑,跟着它们一路走过朱红拱桥,绕过前些日子泡过的山顶温泉,来到了一处她从未涉足的地方。
周围是浓郁葱茏的树林,有奇异的花香远远飘来,眼前一座两人高的古旧石门矗立,深绿色的青苔生长在缝隙当中,蜿蜒曲折的藤蔓垂在符盈的面前。
颇有灵性的小狗蹲坐在石门前的台阶上,吐着舌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她,尾巴快速地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