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在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少宫主一样轻飘飘剿灭十数位敌人的弟子:“……是。”
他灰溜溜地去找前辈了,徐远岫目送他离开,视线重新落到纪聆竹身上:“我知道了,你带弟子出门历练是吧?”
和其他门派多是弟子单独下山历练不同,天枢学宫的历练习惯貌似就是师兄师姐带师弟师妹的方式。
纪聆竹颔首:“路上遇到云真仙尊。”
徐远岫自动帮她补充了下半句话:所以顺道和云真仙尊来了天虞池。
那云真仙尊到底为什么来天虞池的?
晏回青走了另外一条路直捣巢穴,徐远岫问不到他,只能暂且将其归为问仙宗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恰好此时纪聆竹难得开口提问:“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两人相识这么长时间,徐远岫也没想用别的话搪塞她,况且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是在犹豫,若是小纪知道了……
徐远岫考虑再三,还是说:“我找到一些关于她的线索。”
目不斜视径直向水镜殿走去的女子骤然停住脚步。
身后是天枢学宫弟子压低着声音的细碎话语。大部分的魔族都已经撤离,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在方才已经被他们剿灭,空旷的冰原中只有烈风呼啸而过时的声音。
纪聆竹甚至都没有开口问“她”是谁,她一寸寸地转动脖颈,漆黑无光宛如玻璃石的眼珠盯着徐远岫。
“是什么?”
她的这幅样子若是被那些弟子看到,只僵在原地还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强的,有些人甚至当场就能哭出来。
可徐远岫却只是平静说:“有与她很相似的灵力波动。”
八年前,问仙宗二长老大弟子山潼在宗门大比时离奇失踪,直到现在也没有有关她踪迹的任何线索。
即便是在对于时间长短没有过多清晰概念、动辄就要闭关数十年的修仙界。八年了无音讯代表的含义也不太乐观。
换句话来说,即便问仙宗的所有人依旧在寻找着她,可在绝大部分人的心中,他们都已经默认了她的身陨。
——除了纪聆竹和徐远岫。
他们一点都不相信那个惊才艳艳的姑娘,会死得这么轻易。
徐远岫是个和他师伯一样特立独行的命修,为了寻找山潼的踪影他常年独身在外,去过不少地方、见到过不少与她相似的人。
他将关于山潼的信息倒背如流,像是作为她再活了一世一样。
他曾收集到很多虚假的情报,他的希望曾经数次破灭。
但在天虞池他毫无防备地感受到那股一瞬间升起的熟悉又陌生的灵力时,他再次义无反顾地转头就奔向那里。
即便命修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是不祥之地,他的命运会在此发生偏转——
可那又如何?这里有山潼的线索。
“我从未见过……这么与她相似的灵力。”徐远岫说,“不是她,却又像她。”
纪聆竹:“……”
纪聆竹想转身看他,眼眸忽地一闪,毫无征兆地拎着徐远岫飞身而起。
脚下坚硬土地柔化为水,两只金银异色的巨大鱼类跃出,姿态优美而灵动,轻柔地撞向纪聆竹——
霎时间两股强大灵力掀起剧烈气流,慢了一步的弟子直接被气流掀飞,纪聆竹抬手格挡时同样硬生生被逼退数里!
她霍然抬头看向慢慢走出的黑袍女子。
暗红色眼眸的女子注视着她,金银两仪双生鱼环绕在她的身旁,庞大的身躯遮住身后的宫殿。
“抱歉,请在此止步吧。”她轻声说。
无人应答。
纪聆竹冷冷看着她,掌心处似乎还停留着方才那股极为熟悉的灵力,不用徐远岫开口解释,她已完全清楚了情况。
“你和山潼,”她一字一顿地、像是将每个字都碾碎般说,“究竟是什么关系。”
留鹭甩手脱出一把柔软如绢的软剑,被碾碎耳坠嵌进的伤口不知为何依旧在向外渗血,她用另只手摸了下耳垂,细细密密的疼痛钻入神经。
她抹掉指腹的鲜血,一字未发。
纪聆竹:“……”
徐远岫任劳任怨地抬手升起星辰,揉了揉眉心。
他不太喜欢打架,对修为没有什么想法,师兄师姐也足够出色优秀不需要他支撑起璇玑阁,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依旧在元婴中期停留。
可纪聆竹不一样。
她是自出生起便备受瞩目的天枢学宫少宫主,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在波谲云诡的京城当中,她若没有强大如定海神针般的实力,早在幼年时便会早早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