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遇苏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还是退出了这个界面。
他点开手机的通讯录,从上往下一页页地滑动着,最终视线停在了一个备注为“姜奶奶”的号码上。
—
一直到离开B市,姜阮和季清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临安的飞机上,姜阮依然坐在他的旁边。只是这会儿,她没有像来时一样和他说话,面对着他。她带着眼罩,就连身子都朝向另一侧,背对着任遇苏。
从昨天湖边一直到现在,姜阮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宋缘也在这架飞机上,他坐在离二人不远的位置。任遇苏偶尔视线与他交汇,他原以为宋缘会漏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暗自窃喜他与姜阮吵架这件事。但他没有。
他那一双波澜不动的眸子不屑施舍于他任何情绪。
下了飞机后,来接他们的司机已经在接机口候着了。
宋缘与姜阮并不是一个方向,他似乎也留了时间让姜阮消化自己的情绪。他们二人在出口分开。
任遇苏收回视线,刚要在出口的那一群人中找司机的身影,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元元,阿树”。
他循声看去,一个两鬓白发身着绿色旗袍的老人正被人搀扶着朝姜阮挥手。
在姜阮被姜老太太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任遇苏清晰地看到她的眼里流出泪水。
积压了两天的情绪,在回到奶奶怀中的那一刻爆发了。
“那你和大小姐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操场的阶梯上,任遇苏和沈青文一上一下地坐着。
任遇苏将手中的饮料瓶子不停地向空中抛出,接住,再抛出,再接住,不断重复。听到沈青文的问话,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沈青文双手撑起身体,“唰”一下跳落在与他同一块的阶梯上。
“吧嗒”一声,手中的瓶子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任遇苏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我去找姜阮上学,她也没有坐我的车,让她们自己家的司机送去的。”
闻言,沈青文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大小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道:“今天一个上午,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小姐心情不好。林蓓追着她跑了一天了,几个朋友轮番上去逗她,也不见她笑一下。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大小姐可能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和所有人说话,包括你。你看,她不也不跟我说话吗?”
任遇苏没被沈青文的话安慰到。
他清楚的知道,姜阮对他们的不搭理是因为心情不好,但对他,绝对是对他个人的生气。
她认为他,是站在她妈妈那一边的。
“不过大小姐也蛮牛的,说弃权就弃权,走的那么干脆。不愧是我平时一口一个喊出来的‘大小姐’,换做是我,我可不敢违抗我爸妈要我做的事情。”沈青文赞叹道。
任遇苏却不觉得姜阮做这件事是意气用事。
他轻声道:“是因为她的压力太大了。”
沈青文自然是知道姜阮的压力,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一生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就会按照家庭给他们安排的路走下去。
姜阮这种,在他们身边其实是很常见的存在。
沈青文知道,任遇苏也知道。
哪怕他幼时并不是在任绪身边长大,陪伴他的也不过是一个不关心他的继母。但他的未来的轨迹也已经在任绪那里被规划好了。任绪对他不算严格,对他的规划也是从毕业以后才开始,但姜阮这种,从小背负自己母亲的梦想去做的生活,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不愿意。
“哎,其实我觉得如果只是按照家里的规划去培养她,大小姐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季清阿姨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强势的人,被她逼着完成她的梦想,这种事情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任遇苏点点头。
虽然之前圈内就有人说过季清从前也是跳芭蕾的,姜阮现在也跳芭蕾多半是季清想让她走自己的老路。但亲耳听姜阮说起这件事,他们这一圈好友也是唏嘘。
但其实姜家在他们的圈子里也算比较特殊的存在,家庭和睦公司不内斗,这一代就只有姜阮一个孩子。就算他们家给姜阮安排她的人生,也不会让姜阮压力太大。
昨天姜阮的奶奶来接她回家以后,还告诉姜阮,不管她以后做什么事情,家里都会支持她的选择。
姜阮的爷爷也在一旁说:“只要元元高兴,不跳芭蕾也可以。元元你应该早点跟我们说的,要是我和你奶奶知道你这么讨厌芭蕾,我们也不会让你妈妈逼着你跳的。”
任遇苏之前认为,按照家里的安排去上各种课程,学习各种东西都是他们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