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知道让她焦心的真相
她突然很想回去,可她来时是坐马车到的,那时她还在因为杀了人被梦魇折磨得神志不清,压根不可能记得回去的路。
梅生去问了孙倪,但去的不是时候。
那会儿还是白日里,孙倪的屋子里也没有布置帘子或帷幔,可光线没有透进来,阴暗得像深山中幽深的洞窟,那种黑暗比墨水还浓重,透着没来由的寒气,若不是里面还点着一盏灯,几乎就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梅含也在那里,梅生进去的时候可能是眼睛发花了,也可能是那盏灯的光线太摇晃朦胧的缘故,她仿佛看见梅含与孙倪十分亲密的样子——他们像在拥抱,也像在接吻,还好像没穿衣服在做那档子事儿
她不敢置信地炸了眨眼,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在这个昏暗之地看得格外清楚了。
孙倪和梅含都穿着衣服,他们衣冠整洁厚重,虽然是站在一起,却没有靠的太近,刚在的一切只是她莫名其妙的幻觉。
梅生问了孙倪记不记得当年是怎么来到青莲村的,她有事需要回去找祭司。
梅含没有好奇她到底想找祭司说什么。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灵魂相连、她所知所感会跟梅含共通,梅生也试过了好几次,除了丽妃诞下皇子那一夜,他们的感识再没有共通过。
那一夜里发生了什么呢?有什么不一样才导致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与对方相连,还与孙倪“欲,望”相连呢?
这天地之中貌似什么都可以由术法改变,术法却又好像为了某种东西顺应着某种规则。
其原因只能是找到祭司再问,他是兄妹二人的师傅,他们对自己对世间的所有一切重要的知识都是他教导的。
虽然从前梅生思念过母亲,但后来她骨子也逐渐依赖起祭司,后来依赖之情也少了,那种感情变成了柔顺的服从,她的冷漠可以对待任何人,可永远不会这么对待祭司。
她还需要从祭司那里知道一些答案。
答案她认为也只有祭司才配告诉她。
梅含冷笑着嘲弄她:“你想回去了?那就自己回去好了,说不定天空中的飞鸟有来自青莲村的,你不如跟它们问问路吧!”
孙倪也轻轻笑着,他看了眼梅含,那明显是句谎话:“我也坐在轿子里,不记得来路。”
他的骨血里有微末的灵力,梅生就算是逼也问不出来。在这里大闹一通样子也太难看,而且这貌似会在梅含眼里成为她的弱点,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当年来青莲村的人还有很多,他们都是身上配有绣春刀的锦衣卫,在那些人里有不少曾是孙倪势力下的人,梅生曾给他们施加过永远忠诚于孙倪的蛊惑法术,她想找到他们并不难。
“我不记得了。”
就算梅生再问无数遍,他们那些锦衣卫都这么回答:“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吧,我一点也记不清那里了!青莲村我有去过那么个地方吗?”
他们不论有没有受梅生术法的逼迫都记不起来一丁点如何去清莲村的路了。
青莲村——被群山包围的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宁静之地。
那里的光线会被茂盛的草木印照成碧色,泛着甘甜的味道,那里的空气……就是一汪可以呼吸的水。去过那里的人怎么可能会遗忘?!
梅生感觉到有种力量反弹了她的法术,她这才觉得他们的遗忘应该也是被术法操纵的结果。
是谁弄的?不可能是梅含,他就算修习了蛊惑的法术,那仅仅是皮毛,就算下了这种法术,也不可能会让梅生的蛊惑术法失效。她无可奈何地只好猜测这是祭司做的。
仔细回想起来,对于在孙倪之前踏入青莲村的人,都难逃成为让梅生和梅含修习法术最后肢解而死的命运,但偶尔小孩和老人要是进来的话,村子里倒是会好好招待一番再让他们离开。
老人小孩体质都弱,很难承受过于强烈的精神蛊惑的刺激,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更是来不及施疗愈的法术就死了。放这些人回去后,没有一人再来过,让他们遗忘青莲村的法术恐怕是离开后必然会被施加的,所以自青莲村诞生起,那里才会如此宁静。
是祭司安排好的一切,他故意将孙倪引了进来。
祭司总说世间有因果,在无数因果中有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也有改变一群人命运的。
最强大的因果关系,说不定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将所有凡人都牵连其中,带来希望、带来生命、带来毁灭。
也许祭司在孙倪身上看到了某种会让她和梅含变得强大的“因”,离开村子后尽管祭司不在他们身边,他们的灵力术法的修习也没有遇到瓶颈,他们的确愈来愈强。落实在孙倪那里的“因”带来的“果”可能无法或者不能直接让孙倪明白。所以祭司才将他们兄妹二人当成了特殊的宝物赠给孙倪,让他暗自窃喜,逐渐在这些年里变得愈加狂傲。当然现在孙倪的傲还没有到达顶峰,他还是需要在紫禁城里当差听从皇帝的命令,他还认同着凡人之间权力的法则。但说不定迟早他会蔑视那些法则,毕竟就算稀薄,他的血脉里还有一丝梅氏人的灵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