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突然放大的脸,通屿川一阵慌乱,眼神乱飞,不知道在想什么。
闵枝等不及了:“快点!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信不信我?你信我就赶紧告诉我!”
碍于“外面的人”,闵枝不敢把话说得很清楚,只是努力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希望通屿川相信自己。
通屿川望着他,此刻他的眼睛非常的清澈纯粹,跟记忆里的某个身影渐渐重合。
“折痕、咳咳,无处不在。”通屿川嘴角的笑容带着难以描述的温柔,缓缓说道,“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是一个完整的宇宙。”
——通屿川,下次如果你再旁观自己的梦时,就尝试着,不要看梦里的自己,而是看看梦里的花,看看梦里的云,或者看看梦里的我!记住那些美好的东西……
——你看深渊,深渊会回望你;你看那些美好,美好也会回望你……
——不要自大到以为自己全知全能,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是一个完整的宇宙呀……
她好像想起了好多事。
“果然是你。”闵枝的手抹去他脸颊的蓝色凝胶,手指颤抖着,“那些事,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她好像很久以前就该死了,支撑她活下来的动力,只是完成这一句道歉。
她跪下来,跪到他身边。
“不是、不是那样的。”看着闵枝眼角的泪水,他又一次慌乱起来,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但是怎么都抬不起手来。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人不能拿上帝视角去苛责以前什么都不懂的自己;若论做错事,我的错比你严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归于一片混沌。
闵枝余光看到几个红色西装男人走过来,看来系统IDS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目标确认,准备清除。”西装男人对着耳机说道。
闵枝嘴角扯起不屑的笑容,她扭过头,目光直视着壁画上坐在观众席的男人,男人猝不及防跟她对视,眼神不自然转了个圈,继而强撑着装作无事。
闵枝手上凝出一把能量匕首,架到自己脖子上。
她的声音不高,嘴唇微动,知道他清除她的意思。
她说,“大不了,同归于尽。”
男人没有动,闵枝的能量匕首下压一分,蓝色凝胶也从自己的脖颈上一点点溢出。
越来越多的红衣男人围过来,逼近他们。男人好像根本不怕闵枝拿自己作威胁。
果然,闵枝像是为了验证什么,看他摘掉和蔼面具之后,竟是如此的冷血,想到自己之后的打算,彻底无所顾虑。
她低下头,从自己的脖子后面取下一个芯片,捏在手里。
男人终于看懂她的意图,朝着虚空挥了挥手,身旁这些红衣男人顷刻间消失不见。
宴会厅热热闹闹,回归往常。
——
闵枝坐在贵宾室虚拟庇护所的沙发边缘,坐在通屿川身旁。
撕下一张双线信纸,一边哼着歌,一边叠着纸飞机。
身后通屿川好像翻了个身,闵枝回过头,他眼皮微睁着,看到她丝毫不意外:“是你呀。”
“嗯。”闵枝笑着,炫耀自己折的飞机,“你看我折得怎么样?以前你笑话我的纸飞机飞得不够远,还说什么要‘减少涡流,提高升力’,我的老天爷,用你教我?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闵枝早就想吐槽了,终于逮到机会,一口气吐槽个够。
通屿川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像只大型犬,感受到她的温度以后,整个人贴了过来,脸颊轻轻蹭着她的大腿,那丝颤抖渐渐平息。呼吸拂过,带着满满的依赖和信任。
闵枝大腿有些敏感,她拍拍他的身子:“喂,现在我们生死一线天,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好看,你真好看……”通屿川听不懂,只是一味地贴贴贴。
闵枝有些受不了,一下子站起来,通屿川的下巴磕在沙发边缘,他也不恼,只是看着她笑,笑了半天,又有些委屈,“这才对,以前做的那些梦都不像你……”
闵枝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她试探问道:“你说什么梦?”
他用眼睛描摹着她的轮廓,好像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就满足了。闵枝被那炙热的眼神烧得不自在,不自觉侧过脸。
“你说以后我做梦要看你啊,”通屿川眨眨眼睛,“还说什么,看你、看花、看云,看你们这些美好的东西。”
“……”
“啧啧啧,谁家这么自恋啊。”说到这里,他又埋着头笑个不停。
想到往事,闵枝也觉得可乐,她跟着笑了半天,才淡淡问道:“现在外面过了多少年?”
通屿川收起笑容,许久才回道:“十年。你昏迷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