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温喆泞不知何时出现,开口打断了陈池仅剩不多的自尊,“我和他沟通。”
这种时刻最见不得好友在场,委屈来得又凶又猛,看温喆泞走到身边,陈池又躲了起来,躲在好友身后,拒绝和周眼神沟通。
“和你说也行,我不会让陈池吃亏,”周晏深走到一旁拿过一个文件夹递给温喆泞,“我会把我名下永新的原始股转让给陈池百分之三十作为补偿,今天就这样,你做做他工作。”
永新集团主攻国家的电力和能源再发技术,是周晏深父亲打拼了一辈子的产业和结晶。而周晏深只占比五十五,能一口气给陈池三十确实够补偿。
但……
“你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个。”
“我已经说过了,就算我和别人结婚,也不会和他有什么改……唔……”
“周晏深,你他妈的混蛋!”
温喆泞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替陈池忍下这口气,狠狠给了周晏深一拳。
周晏深也该打,陈池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警告自己不要心疼,不要阻止,不要让温喆泞难堪。
场面很沉默,周晏深没有还手的意思,温喆泞也没有再动手的动作。
半晌,也或许只有几秒钟,是陈池觉得场面太死寂,所以才觉得时间过得缓慢煎熬。
“要离婚也不是这个离法,小池要是不想跟你离,你也知道你们一年半载绝对离不掉。”
“协议就放这了你再帮我劝劝他,我还是那句话,他要是还想跟我过,签了字明天我派人来接,要是不想过,那随便。但有一点,若是上了法庭裁判,我的条件就不是三十了。”
陈池有点撑不住身体,茫然想了一会,具体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看见周晏深开门要走,他问,“周晏深,对我你就这么无所谓。”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笑,不是在闹小脾气,是真的害怕,不愿离不想离,你也知道一旦离婚我有七十的概率会彻底离开,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我已经把我的心挖到你面前让你看了……
明明已经够小心防备了,明明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去讨好,怎么到头来还是摔得头破血流?
“没所谓。”周晏深头也不回。
陈池苦笑,以为的深情坚持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打动周晏深,到头来原是感动的只有自己。原来周晏深堂堂正正没有装瞎,他是真的没感动,没所谓,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很好的三个字,很轻的三个字,从没想过苦苦维系的三年婚姻最后竟然就得了周晏深“没所谓”的评价。
迁就、低头、认输,这三年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试探,用周晏深能接受的、舒服的方式去爱他。
爱来爱去,爱了自己一身伤不说,还把自己闹成了笑话,好可悲。
“喆泞,”算了吧,算了吧,陈池强颜欢笑,努力挤出一个很不错的微笑,“帮我拟份离婚协议吧,我只要蛋挞和水母。”
还挺平静,比想象的镇定。陈池本想怎么来就怎么走吧,但又想起周晏深不喜欢“蛋挞”,也不喜欢他占了人家一整层楼的水母。
三年前和周晏深结婚,陈池欢喜不已;两年前,陈池想,终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的坚持软化周晏深爱上自己;一年前,陈池想,就像个哑巴呆在周晏深身边也不是不行,谁让他爱人家爱的不行;如今,要离开了,带不走的还是带不走,没感动的还是没感动。
“我觉得你没想清楚。”温喆泞太懂陈池,“一会我再给周——”
“不用了喆泞,都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想不清楚就是脑子有病。”陈池吸吸鼻子,埋着头笑了一声,声音听上去很闷,“先让我去你家住一段时间吧,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大哥说离婚。”
当初结婚不顾家人反对,甚至为了巴结讨好周晏深,过年都不带回家。现在想想还真是佩服当时的自己,二十三岁的年纪不知该说真爱无敌要珍惜,还是该骂脑子发育不完全。
父亲当时本就住着院,听到后病情加重了;母亲焦虑忧心父亲病情,听到后气得进急诊;大哥陈铭极力反对,陈池仍旧梗着脖子跟他大吵,然后在第二天拖着行李踏进了周晏深的别墅。
真勇敢也真狠心,为了一场完全没把握的感情,把最爱的人伤了一个又一个,脑子有病似的。
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在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了永新总裁的办公桌上。陈池在看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温喆泞家。
其实他有一套现成的,装好的,可以随时拎包入住的房子,这个房子除了他没人知道,十八岁买的,里面放的全是有关周晏深的东西。
一年又一年,每月每年,陈池都习惯往里添置一些东西。比如周晏深喜欢的用坏掉的笔,不穿的旧衣服旧领带,已经丢掉又被他偷偷捡回来的球杆,以及两人睡过的四件套和无数次接受惩罚而被弄坏弄脏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