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意识到,平时连淮看她的眼神是多么克制,让她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情愫,否则她准要被他勾引住了。
随后,她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将手铐套在她的手上,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他将手放在手铐中间,似乎要施展禁制,犹豫半晌,却最终停了下来。然后他同样动作温柔地把手铐解开,放在一边,轻轻牵起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回被窝里盖好,又这么痴痴地守了她很久。
此物的视角和她躺在床上的视角一模一样,这一切就宛如当时她睁眼所见。
崔莹将法术收回,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已然红了一片。
她感觉手腕处有些不自然,仿佛他牵起自己的手放回被子里时,他修长的手指留下的触感也停留在了那处,萦绕不去。
分明她当时睡着了,什么都感受不到,可是由这画面所生的遐想竟比真实还更生动些,占据了她的所有心神,让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使用高阶法术后的疲惫。
真不知道连淮在想什么……明明已经有工具和法术可以囚住她了,却偏偏带上又拿下来。
难道想让她为此感谢他吗?
可是她当时昏迷着呀,又不知道他放过了自己,他这不是白做了一回好人吗?
真是笨蛋。
她伸手轻轻抚着手铐把玩,没有禁制的手铐对她而言也就是个玩具罢了,她随便施个火术就能烧开。
崔莹试着将之铐在手上,举手投足之间的叮当声在安静的夜空中响起,清脆悦耳。
正如她当时将手铐铐在连淮手上那样。
停下手中的动作之后,响声也顿息,崔莹忽然觉得四周安静得有些异样。
怎么风不吹过树梢了,外面的侍女也没了脚步声?
这里被人下了隔音结界!
正在此时,破空声响,数只飞梭刺破窗纸,同时打在了室内无形的保护罩上。
暗紫色的光华顺着保护层边缘快速攀岩,完全覆盖,让整个房间刹那暗沉,然后轰然炸开。
崔莹戴着手铐坐在床前,月光从破碎的窗户外照在她的脸庞上,皎洁而纯澈。
“姑娘小心!”守在门外的侍女闯了进来,拔剑对上了从外面破窗而入的几个黑衣人。
然而,仅在一招之间,她就败在了为首那人的剑下。
崔莹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刺破重重结界来到她面前,心中忍不住赞叹:好厉害的剑法。
看来,天下终究有一个剑派能挑战连家了。
只在眨眼之间,室内就被暗紫色的灵气包裹,崔莹被十几个黑衣人困在中间,轻薄的衣裙笼着娇弱的身躯,显得那样无助。
“你们要做什么?”她下意识往床里靠了靠,却已然开始用神识探测他们的修为。
“跟我走。”
为首的黑衣人伸手去扶崔莹,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镣铐时,顿时变得阴暗无比。
这个声音——
崔莹脑海中似有白光闪过,刚要说些什么。
却见月白色的光华远发而先至,如流星飞落,直打开那黑衣人的手腕,让他控制不住地退后了两步。
“别碰她!”
人未至长剑先行,带着清冷劲风一剑横穿那群黑衣人的攻击,所到之处宛如朝阳破晓,霎时间清明。
下一刻,长衣飘荡,连淮已然到了他们眼前,一招挑开十几个攻势,抬眸急看向崔莹,正与她目光隔空相触——
崔莹身后的黑衣人忽然伸手遮住了她的视线。
视野就此黑暗,只有这最后一幕在脑海中自然停留,而且因此越发清晰。
连淮的目光宛如远空深夜里的清冷皓月,却在眸中有她的时候多了阳光般不竭的热烈,只这一眼,她便汲取了无限的力量,也自然而然地安心下来,仿佛就算现在她落入险境任人宰割也无所谓——有他在,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不过,她原本也不是很担心,她能用神识感觉出这群人的修为,实力不俗,但她……
就在此刻,那黑衣人却已然挟着她从窗外飞身上了屋顶,眼看就要往外面逃去。
然而,他刚刚转身,却正看见连淮不知何时挡在了他的去路上。
一瞬的呆滞之间,他却见月夜之下,玉笛声响,一串优美的音律倾泻而下,震动着每块房砖和房梁,屋内的结构悄然之间发生变化,只听见错愕的叫声短促地响起,随即是重物落地和墙瓦旋转的声音。
转眼间,那群同行的黑衣人就被五行八卦阵困在房间里,暂时出不来了。
黑衣人看着这一幕,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预料到了在连淮的地盘上动手势必不容易,可是还是没有想到竟会困难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