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宁提着裙角,瞥了一眼婢女,边走边问,“你觉着,姜正然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姜小公子再怎么放浪不羁,也不是她一个婢女可以评头论足的,可小丫头又生怕忤逆了公主,只好苦着一张脸,道,“奴婢不敢说。”
“有何不敢。”赵熙宁拂手,“你只管言,没有本宫发话,无人敢治你罪。”
婢女暗道,就怕您一个不高兴,让奴婢掉了脑袋。可这话也只敢在心底想想,万万不能说出口。
婢女斟酌一下,道,“奴婢觉着,姜小公子虽行事放浪了些,但心不坏,若能科举高中,得陛下所用,也是可托付的人。”
“科举高中?”赵熙宁冷哼一声,口中骂道,“不过是个蠢货。”
婢女不敢接这话,绕身向后,替公主整理整理衣裙。
赵熙宁扫了婢女一眼,罢手,未再为难要她说些什么。
小丫头这才松了口气。
周嫣然瞧见扶楹,挥挥手,唤她,“这儿呢!”了了,又问,“你家姨娘的义妹今个也来了?”
扶楹点头。
周嫣然思索一番,“你说,柳姨娘安的是什么心思,下人帮扶主子,给些金银打发便是了,她怎的还把人收作了义妹?给自个找事儿不是。”
周嫣然见惯了后院的尔虞我诈,却也想不明白,猛然间,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转身望着扶楹,道,“她该不说是……想替代你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周嫣然抿唇,“若果真是这样,你万万要留个心思。若被她算计,届时便难办了。”
扶楹点头,莞尔应声,“妹妹知晓,断然会留意的。”
扶楹虽不甚上心,却也不忽视,一早遣了个小丫头跟着顾念青。
只望,她能安生些。
将军夫人做东,虽是踏青,也亦是少男少女的相见会,各家夫人也来了,聚在一起,谈着家常。
贵女们也跟在赵熙宁身后,问安的问安,讨好的讨好。
公主方抬脚,贵女也结伴同行。
赵熙宁眉间染上烦躁,却未拂手把人驱走,任由她们跟着了。
以往与扶楹她们交好的姑娘,瞧见扶楹二人,停下脚,颔首示意。
“我们便先跟着公主过去了。”
赵熙宁止步,偏头,视线与扶楹相接,不知为何,眉间躁意更甚,凤眸淡淡扫一眼,就移开了,唇瓣轻启,说出的话不留情面。
“苏姑娘身子娇弱,今儿竟也来了。要本宫说,你还是留在府里,养好身子才是,省的,风一刮,便要吹走了似的。”
扶楹福身问安,罢了,才言,“公主教训的是。”
公主与扶楹对话,旁的贵女皆低头,不敢多言,生怕牵连到自家。
气氛剑拔弩张。
同扶楹交好的姑娘,跟着赵熙宁离开了,交情不好的,也不欲跟扶楹攀谈,携伴走开了。
*
因着相看,各家夫人聚在一起,聊起,哪家的姑娘周正温婉,哪家的姑娘学识深厚。
了了,又谈起自家小子,如何顽劣,不让人省心,话中虽是数落,但面上带笑,疼爱溢于言表。
夫人们谈话,婢女们识相地走远些。
扶楹本欲离开,却听顾念青唤道,“姐姐见到妹妹,半声招呼不打便要走,是真心厌恶念青吗?”
顾念青嗓音清脆,带着少女的稚气,歪头看她,虽笑着,眼底却满是藏不住的恶意。
果不其然,听见顾念青这话,夫人们相继看过来。
无法子,扶楹转身,俯身行礼,让人挑不出错。
瞧见这动作,夫人们对视一眼,因本就不是太难为人的性子,便和善笑笑,轻抬手腕,示意扶楹起身。
扶楹抬眸,“扶楹谢过诸位夫人。”
太傅府嫡女,清贵无双,自是有夫人识得的,今日一见,果真是落落大方的。
视线再扫过那道柔弱倩影,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这是哪家姑娘,往日竟未见过。
因有疑惑,有夫人问出声来。
顾念青身姿窈窕,学着扶楹方才的动作,道,“我义姐,是苏府的柳姨娘。”
哦,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夫人们兴致缺缺,随意抬手,也让她起身。
顾念青暗暗咬牙,上前走几步,至扶楹两步远的位置止步。
扶楹眉眼不动,站在顾念青对面,这是一个对峙的位置。
女子身姿娉婷,柔弱温婉,白色衣裙稍长,及至脚踝,瞧着愈发清瘦。
顾念青浅笑,“苏姑娘,不妨猜猜,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
话音落,随着一声惊呼,顾念青倒地,口中还念着词,“念青不该与裴公子打照面,苏姐姐莫生气,念青知错了。念青再也不敢了。”
各家夫人看过来,孰强孰弱,全凭自己心意,话语间,满是对姑娘的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