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来煤炭是不是要换,检查了一下发现已经被换过了。窗户紧闭着,上好的煤炭燃烧着没有声音,少量的烟被灶台顶上安装的老式抽风机抽到户外,不用担心人在里面中了炭毒。
看着锅里的牛奶沸腾,鸡蛋悬浮在上面,吃着浸泡过牛奶的热鸡蛋,还留有一股奶香。味道还行,能接受。
就是想吃蟹肉了,可是小老头很啰嗦,一周只允许吃一次螃蟹,还只能吃一只,虽然螃蟹个头大,还是觉得嘴巴没什么味道。
雨怎么还不停?
洗完了锅后,用专门的布巾擦干水放回原位,太宰看着窗户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听着让人烦躁。
好烦啊,雨怎么还不停。
这个时间点,森医生已经搭上了港口黑手党的山田干部,被引荐成为前任首领的私人医生了吧。哦,不是前任,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上辈子流落到横滨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恰好入水时被森医生捡到,这一世提前四年来到这个城市,感觉很多事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最大的变数就是多了羽仁彻,上辈子绝对没有这个人。还有……没有这场针对多个非法组织的高层人员的刺杀事件。
秉承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消极想法,太宰没有去调查这个事件背后之人的意思,如果要查的话,他有很多种方式将那个刺客查得底朝天,也有很多种方式结束这场事件带来的对城市的影响。
不想查,没必要。比起这种怎么样都行的事情,还是找织田作聊天比较快乐,就算不聊天,单是共处一室就已经很开心了。
想要成为织田作的朋友。或许是因为上辈子没有得到过对方的友谊,成为了一种蚀骨般的执念,执念算不上太深,也不浅,趴在血管的附近制造一点动静,痒痒的,心痒痒的想要靠近。
希望织田作今天没有出去工作。
太宰踮着脚尖按门铃的时候,心里这么想着。回应他的期待,织田很快的开了门。织田已经开始长胡子了,下巴有少少的胡子,没来得及刮,穿着单薄的长裤和长袖衫,抗冷力比太宰强,看上去不像冷的样子。
织田让开身子让太宰进来,关上门也挡住了外面的风雨,脸上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表情,看着太宰的眼神时,目光染着一抹暖色。
比起昨天时,这股暖色要更加鲜明。
“织田作,你今天心情很好嘛~”太宰脱下红棉袄,在温暖的室内穿着它就太热了。
他先是扫过室内,在看到中央的矮桌上未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还有一只横放着的钢笔时,愣了。
“织田作?”他仰起头,看着织田。“你是在写东西吗?难道是在统计上个月的支出账本?”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去问,心底却有着无法压抑的某种希冀。
不可能的,现在的织田作还没有看到夏目漱石的书,还没有对杀人产生厌倦,还没想过踏上另一条人生的路……
“我……在尝试写一篇小说。”
织田如此说着,他不知道这句话像是大锤一样重重的锤在太宰的心脏上。太宰太懂得如何收敛自己的真实情绪,但即使如此,织田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变化。
他疑惑的道:“太宰,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织田蹲下身,用手背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嘴里说着:“是穿太少了吗?要是被羽仁君知道你生病了,会伤脑筋的吧。”
然而太宰压根听不进他说的话,甚至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耳膜在震动,有打鼓在敲响,他觉得天旋地转,穿着羊毛袜的脚趾用力的蜷缩,牢靠着榻榻米,才让自己没有失去平衡的倒下去。
一小会,也许仅是不到一秒的时间,太宰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像是冬季过去春天新临,躲藏在野草中央的小花,试探着探出花瓣的那样脆弱又蕴含着对春风无限期盼和欢喜的小小的笑容。
“小说啊……有点意外。”他咬了下舌尖,勉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忍着大脑里的钝痛,还有像是烟花近距离炸开那样的声响,虚弱又期待的道,“织田作……想成为小说家吗?”
他所知道的上个世界的织田作,在他死之前还没有正式发表过小说,但据说已经完成了一部,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那本小说里写的内容。
而在他所知道的真正的世界里,不是书创造的,那个真正的世界里……织田作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都没有动笔真正写过一部小说。
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梦还没醒吗?
怎么可能,织田作怎么会这么早就开始写小说!
织田感觉到太宰的情绪有些激动,然而太宰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对方知道自己在写小说后纯然的讶异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