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阳光灿烂的不像话,慷慨地洒在屋檐下,小段走出门,抻着劲伸了个懒腰。
绿豆在笼子里扑腾,今天裴再起得晚,没人给它添水添食。
小段把绿豆从屋里挪出来,挂在屋檐下,给它换了水和吃的。
裴再去煮了饭,端出来两碗热腾腾的饺子,油碟和醋碟放在旁边。
小段吃的很慢,饺子热气腾腾,熏得小段眼前白花花一片。他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好几下才把饺子送进嘴里。
这时候他发现,庭院里的竹子好像少了些。
“这竹子,是不是没有之前多了?”小段手里拿着筷子,吃的鼻尖有点发红。
裴再道:“竹子太茂密了,夏天还罢,到了冬天,难免挡住太阳。”
小段没说什么,他有时候觉得这些竹子是永远在这里的,不管冬夏都是一样苍翠的绿色,竹叶在风中摆动,枝干几乎有一种玉石般的质地。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拔掉就拔掉了。
为了不辜负被拔掉的竹子,吃过饭,小段搬来一把躺椅,拿好枕头和盖毯,懒洋洋地窝了进去。
这时候已经快晌午了,太阳晒着浑身发暖,一点也不冷。
裴再看着小段舒适地眯起眼睛,实在是琢磨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对昨晚的事情绝口不提,摆出了要赖账的样子,但是要赖账,吃过饭就应该溜之大吉了。
此刻他仰着脸面向太阳,阳光将他脸上一点细微的绒毛都照的清清楚楚。
裴再心里有些燥,几番思索理不清一个思路,他忍不住问小段,“你不回宫吗?”
小段摇摇头,“不回宫,我已经连续缺了两天的早朝,估计言官已经虎视眈眈地等着我了。”
那看来在小段心里,裴再比言官要好打发一点。
小段摸了摸腰间,荷包没带着,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
裴再站起身进屋,片刻后端了几样干果点心。
小段挑挑拣拣,拿了个龙眼剥着吃,嘴巴一抿就把圆溜溜的核吐出来,啪嗒一声落进小碟子。
他打定主意要浪费一天的时间,做什么都很慢。
裴再看着看着,心就静了下来。
“你老看我干什么?”小段说。
裴再剥核桃,细细揭下微苦的一层皮,“这又没有别人,我不看你看谁。”
“啧。”小段不满意。
裴再换了种说法,“我想看着你。”
小段看了裴再两眼,然后开始乐,乐得前仰后合。
裴再一时有些无奈,“这句话有这么好笑?”
小段点头,他往嘴里塞一颗果仁,笑得肩膀一耸一耸,斜睨着看裴再的眼里都是风情。
裴再盯着小段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下头,捻了捻手指。
小段敏锐地察觉到了,上下打量他,“你想什么?”
裴再道:“想陛下笑得很好看。”
小段撇嘴,“真的假的。”
裴再又道:“如果可以一直在我面前这样笑就好了。”
小段挑眉,微微抬了抬下巴,“我可是陛下。”
裴再把剥好的核桃仁放在小段手边,“所以我只是想想。”
不鉴和不咎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他们两个结伴而来,是来找小段的。
“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裴再似乎不是很欢迎他们。
不鉴有心事,没察觉,不咎看了眼裴再,道:“陛下一上午没露面了,有些事情需要他裁决。”
裴再顿了顿,道:“进来吧。”
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不咎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因为是心情格外好的小段,还是因为裴再让他们进门前看他们的那一眼。
他按下心头的疑惑,捡要紧的事情赶紧说。
“上官姚的账目已经全部默写了出来,江南那边也带回了证人和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可以着手捉拿康王世子了。”
“那还等什么?”小段道:“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康王病着,倘若他这会儿去了,念在康王的份上,再动康王世子就得斟酌了。”
小段想起老康王,摇摇头道:“我也不忍心叫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忙活了这么久,总不能因此功亏一篑。”
他看向不咎,“你去办吧,多找几个太医看顾着康王。”
不咎称是。
其他的事情小段懒得听,都推给裴再,裴再与不咎进了屋详谈。
不鉴站在原地,满脸写着心事,小段看了他两眼,“你又有什么事?”
不鉴凑到小段身边,低声道:“你同我说,你跟公子好过,是真的啊。”
小段咬着核桃仁,神色莫名地看了不鉴一眼,
自从小段把这件事告诉不鉴,不鉴越琢磨越心惊胆战。
仔细想想,不管是裴再对小段的另眼相待,还是小段对裴再的针锋相对,一切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