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旅游。”
他讲话时,看着栗夏的眼睛,静静的。有时候,真诚好像这个世界的消音器,明明周围这样纷乱,栗夏却清楚地听到、感受到他的认真。
她甚至觉得他眼里那烛火,在她心里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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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外到大殿有一段距离,栗夏指引着F领了三炷免费清香。尽管下雨,殿门外的香炉香火依然很旺,厚重缭绕的香卷在雨雾里,朦朦胧胧。他撑着伞,栗夏走在他右侧。
余光里,伞柄是木₵Ɏ质的,他骨节清晰的手握着,小臂支在她身侧。他其实走得不快,一直在配合她的步伐。但栗夏以前习惯了和朋友手挽手肩挤肩地打伞,此刻和F并肩走着,一个步调不一致,或是脚下不稳,她就会擦碰到他的手臂,衣角。
那衣角不是棉质的,对她来说,像火柴砂纸。栗夏干脆抱起手臂来,两人中间便隔出银河。
雨就无声地落在她礼貌和坚持分寸的这半边肩膀。
好在是夏天,不大冰凉,她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F走。脚步虚虚绵绵的,踩下去的每一步,她都在努力让自己适应心跳,适应他的存在。
直到F点香俯首,在香炉前插完香,两人一起向大殿去,转身时,栗夏忽觉有一双手拉扯住她手臂。
力道很轻,她回头,F已经很快收回手。
“你可以靠我近一点。”他温声提醒。
“嗯?”
“衣服都淋湿了。”
F指了指她的小衫肩角。
被人点破,栗夏只好低头朝里挪了一小步,“好啦,走吧。”
“等等。”
F似乎并不满意,他站着没动,下一瞬,将伞朝栗夏的头顶倾斜,确保她整个人完全站在伞面之下。
距离又拉近了——
伞面压下来,栗夏感觉连视线都暗了几分。她的耳边快要挨到他撑伞的手,手的温度无形中熏得她耳尖发烫,她甚至不敢抬头,就听见F无奈的声音:
“第一次给女生打伞就把对方淋成这样,显得我也太不绅士了。”
他顿一下,微微侧倾一点身子,这声音便在她耳边。明明没有对视,栗夏却觉得心脏被人提起来,这个姿势,像在人潮中说悄悄话。
“是吧?”
“栗子老师。”
……
好犯规。
他竟这样叫她。
栗夏有闭眼的冲动。
她紧着心抬眸,对上一双亮澈的眼睛,“没关系啊,我不生气,罚你今天给我打伞一整天就好啦!”
“哈哈哈。”F爽朗地笑起。
“怎么,不行吗?”
对方乐呵呵的:“遵、命。”
尴尬和沉默再次烟消云散,栗夏心里轻快极了。后来的路,她被F保护得很好,打湿的袖子都快要被暖干。
大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三个垫子上跪满了人。眼看到了门前,栗夏抬手拦住F,她认真严肃地提醒他:“男左女右哈,你抬左脚,千万不得踩门槛,这是大忌!”
“知道了。”
他嘴上说着知道了,却站着不动。待栗夏念经似的念完五遍“男左女右”,刚要抬脚,见身边人没动静,她疑惑看去。
“?”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刻僵着身子看着她,颇有些窘迫和无奈:“你念得我忽然分不清左右了...腿也不受控制...我应该是这条腿吧?没错吧?”
“哈哈哈...”
菩萨面前,栗夏捂着嘴,还是笑出声来。
F皱皱眉:“你给我留点面子。”
“好好好。”
栗夏觉得他好可爱,乖乖笨笨的,又好好笑。以前也想象过她见到F会是怎样的开心,激动,大概率也会因为陌生而尴尬局促。而当下,这样轻松逗趣的氛围,让她难控嘴角之外,还有点恍惚。
F敬拜的时候,她就静静站在一旁。看他闭眼,低头,双手合十,看他半跪挺直的背影,干净宽阔的肩线。
他的侧脸和照片上如出一辙的立体,眉弓下鼻梁到嘴唇的弧度,像她初学画画时的精致比例,一种分明直观的好看。
周围人心照不宣的安静、虔诚,来来往往。
有一瞬间,栗夏觉得她像是在旁观自己的一场梦,一场美梦。
她望一望四周,庙宇重重,抬头,菩萨慈眉,她由衷开始感谢神明——
这样轻而易举就实现了她的愿望。
她在心里默念,愿这美梦能够延长些。
……
“你许了什么愿?”
刚迈出门槛,栗夏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光。她等F撑开伞,凑过去,打趣道,“是招桃花吗?”
“不是。”
“发财暴富?”
F摇头,垂眼,对上她视线,“和你有关。”
他这话吊足了人胃口,栗夏的好奇秒变羞赧,心痒痒的,别过头。
“怎么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