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须她说,凌霄殿的宫人早就把刚才殿外发生的那一幕告诉给了章和帝。
章和帝轻叹一声:“朝阳还是太任性了,丝毫没有个姐姐样。”
“将她名下食邑拨两百到朝华名下,算是道歉和补偿了。”
消息传过来时,梅妃正在用鸡蛋给朝华公主敷脸。
朝华公主笑了笑:“姐姐,看来我这巴掌也不算白挨。”
她本是想哄梅妃宽心,谁知梅妃面色丝毫不曾放软。
“打了别人得到的才算是战利品,遭人打才得来的东西很好吗?”
朝华公主不说话了。
梅妃看着清清冷冷,实际却是个狠人,从前能因为厌恶章和帝而狠心打下自己腹中的孩子,更遑论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朝华公主。
朝华公主被送到梅妃身边时早已记事,见过对方打宫妃讽皇后骂皇帝,就没有她不敢做的,朝华公主心中既喜欢钦佩又畏惧,为了不被赶走,从不会忤逆梅妃。
梅妃不喜欢孩子,更不做母亲,她就叫对方姐姐,便是章和帝让改口她都不肯,如此相伴多年,才算是有几分感情,朝华公主更是珍惜。
朝华公主转移话题:“我在菜园里种的几棵白菜还没吃呢,等过几日成熟了就挖过来,姐姐要不要也在瑶仙宫开一片园子?就是不种菜,也可以种花,也算雅趣。”
梅妃并无不可地道:“随你吧,你喜欢就弄。”
凝眸沉思中,忽觉手臂被人抱着,朝华公主仰头问她:“姐姐既然不喜欢瑶仙宫,为何又要出来?咱们在清凉殿不也待得挺好吗。”
梅妃看着她纯净的眼眸,指尖在她额头鬓角缓缓划过。
“就是太好了,好得我都差点忘了那些不好。”
梅妃闭上眼,脑海中回荡着那日收到的不明信件。
【姑娘在清凉殿避世,是将从前的一切尽数忘了吗?】
忘了?怎么能忘了。
拆我青梅竹马,金玉良缘,辱我清白,污我清名,迫我亲族,连她的名字都被剥夺,世人只知勾引天子的梅妃,而不知她本名曲听梅,写过诗,谱过曲,编过戏剧,多有才名。
戏里鸳鸯犹在,戏外劳燕分飞。
他毁了她的一生,这要她如何能忘?!
将手轻轻放在朝华公主肩上,曲听梅沉声道:“日后离五皇子远点儿,此人心机深沉,擅使人心。”
朝华公主不明白为何扯到五皇子身上去,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
宫外
本是在与宁悬明下棋,却不想忽然打了个喷嚏。
越青君揉了揉鼻尖,莫名觉得有人背后念叨自己。
这种时候,越青君只想到太子和梅妃。
但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
在这宫中,梅妃个人战斗力堪称第一,连章和帝都能被她造成普攻伤害,重点是她还名正言顺连章和帝都只能忍下。
这种角色,当然要放出来才热闹了。
否则要是章和帝都死了梅妃都还在清凉殿种田,岂不是到最后什么都没玩到,那怎么行,都是他写的,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至于为何要匿名,当然是因为做好事不留名,没错,他就是这种默默付出,不求奉献的好人。
但梅妃自己能不能猜到,会不会错认为其他人,这就不是越青君能管的了。
反正他是非常不介意将自己的功劳白送给其他人的,都是他写的嘛,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能不算和谐的一家人呢?
宁悬明抬头看他:“看来殿下身体抱恙,踏春一事怕是又要搁置了。”
越青君眼皮一跳:“悬明还是不要说这种话的好,不吉利。”
也不知主角光环在这种小事上有没有用。
宁悬明忍俊不禁,“你还真信了,殿下何时变得这般迷信?”
越青君薛定谔的迷信是否为真暂且不论,但宁悬明的主角光环似乎是真的很灵。
却不是越青君真的病了,而是踏春当日,有人来禀琼山前些时日发生了塌方,底下监管的官员不作为,企图将事情压下,且并未给受害者赔偿,其余做工的百姓上去讨公道,一不小心把监管的官员给“公道”了,事情闹大,这才不得不上报给越青君。
越青君看向宁悬明,后者面上没了方才要去踏青的轻松自若,但仍是对越青君道:“看来殿下今日是与踏春无缘了。”
何止是今日,而是今年。
过了今日,今年就进入夏季,哪里来的踏春。
“既然不能出门,那悬明就在家中等我回来可好?兴许晚间还能赶上最后一顿春食。”
宁悬明却道:“既然取消踏春,那我自然要去上值。”
他如今的工作比从前好一点的是,大多都只是文书上的工作,而不用去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