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翕动:“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南平歪头,晕眩使她视线模糊,干渴使她理智退散。因得不到满足,她的声线开始变得有几分娇嗔的凶狠,“可是我很渴!”
樊九潇仍旧平静地注视着她,“那就忍着,忍到你什么时候不渴了,我就给你水。”
怀中人闻言一顿,似乎难以置信他的冷漠,又似乎难以理解他的话语中的意思,她只是很委屈,很失落,很难受地看着他,连带着迷蒙的眼神都不太清明。
樊九潇很清楚她如今的感受。
干渴,灼热,沉闷,窒息,恐惧。
然而这是一个需要靠她自己控制的一个过程,她得有这方面的克制力,尽管再想要什么,尽管再处于什么状态,甚至于恶劣的环境下,都不能产生妥协哀求和渴望,不能期待别人的给予,要靠自身熬过去。
见她脱力的手垂落下来,他抬头又坐正了身体,视线重新回到那幅画像上,像是自言自语般,“但凡不能此刻就杀死你的,熬过去了,就是重生。”
南平眼睫浮动,视线朦胧间似乎有几分清晰起来,对方的声音涌入她耳中,像是埋下了一个蛊,成了她暂时清醒的支撑。
她喉头滑动,麻木自己。果然不再在意大脑神经传达给她的任何感官与旨意,她只微微偏头,视线也落在了那张画像上,慈眉善目的面孔温柔地注视着她,似乎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她不禁看入了神。
二人的身躯姿态被四面环身的镜子所窥探监视,刺眼的烛光笼罩着他们的上半身,幽暗的阴影吞噬着他们的下半身。
两个人的身形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看上去却诡异的和谐。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南平汗湿透了身,异常虚弱地缩在他的怀里,粉嫩的唇早已变得干燥,像笼罩了一层凝固的干壳。时而蹙眉,时而吐纳,孱弱不堪。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再祈求他的给予,很听话地在忍耐着,只是渐渐虚弱,让她看起来非常易碎。
樊九潇看着香炉的烟雾就快要消散而尽,礼拜的时间已经结束。他这才把人缓缓放平下来,俯身顷下去,凉薄的唇先是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再透过唇隙,融入了口舌之中。
湿濡的触感像是沙漠中找寻的稀有水源,南平一时触及,只觉得蓄势已久,随着四处蔓延的水源勇猛地溢进喉咙,让她不自觉攀紧了那人的脖子。
可是仍旧不够。
她在沙漠里走了那么久,体内的水分都化作汗液被蒸发,仅靠这点水量怎么足够?
南平无止尽地找寻水源,开始摸索起来。她纠缠,她放肆,她发狠,都无人再阻止她。她胆子愈发的大,逼得人在深红色地板上摩擦滚打。
却仍不松手。
对方好似也不觉得痛,放纵她,随她开心。
她像个孩子一样,推搡着。镜子里都倒映着她张狂的样子。
他却只是注视着。
烛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光线愈发的昏暗,只听“啪嗒”一声,香炉滚落地板的声响,里面的灰烬洒了出来,似乎还留有片刻的余香。
她震颤着,费力坐在了紫木檀矮柜上,灯架早已被她白嫩的双足一脚踹落,她紊乱的视线扫过去,蜡烛早已经融尽,翻不起任何风浪。
只得随着银色灯架一并滚落至墙角边缘,没入黑暗地带。
南平被一冷一热的触感操纵着神经。
光洁滑腻的背部贴在冰冷的画像上,刺得她一阵颤抖,甚至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腾空地猛蹬了几下。
又宛若有种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像个菟丝花一样攀附眼前的一切,她仰头对着镜子,壁灯的炽色光线打在他们身上。
恐怖又圣洁。
那感觉像是翻涌的热浪,层层浪花拍打海岸,温柔又凶狠,带着令人窒息的死意,一并坠入深海,拖往更幽深的领域。
她在迷茫的光线下,只能看清那肌理分明的块垒和暴起的青筋,她感觉自己又出了很多汗。
还被掐住了喉咙。
很快,她垂落下来,地板上撒落的灰烬占满了全身,让黑与白异常分明。
昏暗中,她只感觉一双纤长宽大的双手把她温柔地拥入怀中,用被汗湿的白色衬衣把她沾惹灰烬的腰背在镜前擦拭干净,每走在一个镜子前,她腾空的脚就要战栗一下。
等到了最后一个镜子前时,他却扭过她的脑袋,用沙哑却仍清润的嗓音告诉她,“记住,什么东西都阻碍不了你重生的意志,如果有,那就吞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