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看着他被镜面照映的面颊,精致漂亮,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感又从他眉心处发散开来。
可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人会出现在这里,只得先停住动作,颇为温和地打了声招呼:“九少。”跟着瞿蕤琛叫,总是不会出错的。
被她叫九少的男人却仍在安安静静地在清洗着指节,仔仔细细的,甚至连眉头都没变动一下。
空气一时寂静无声。
南平面上有些隐隐发烧,但又很快地将情绪隐藏。
看上去仍旧乖巧安静,连涂口红的动作都轻盈了几分。
樊九潇洗好了手,抽过台面上的面巾又细致的擦拭起来,待擦好,才抬眸看向了身旁的少女。
“错了。”他语气很轻,气息也浅如羽丝,可此刻落在南平的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
她没来由的不安,握着口红的手缓缓落下,捏在手心里逐渐收紧。
她不明白这个人说的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称呼错了?还是说外人不能这么叫他?
南平半晌没有开口。
而面前的男人像是十分有耐心,一只手挽起另外一边的袖口,露出白皙赤露的手腕,遂又调换另外一边,慢条斯理的动作,一点也不急切。
南平见状,不得已开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询问的声线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就算此刻她心里有预测,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多说多错。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无知’。
樊九潇恍若未闻地叹息一声,不带任何声调。
像是没有情感的动物,可表情却透出一丝遗憾。
他不喜欢故作聪明的人。
在樊九潇转身离开的时候,南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明目张胆的忽视。
此刻镜面里倒映出她娇妍动人的半张侧脸,红唇像是初春绽放的鲜花,美而生动。
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瞧见僵在嘴角边的梨涡,若即若离地,已经敛去了一半。
她平静的把口红塞进了包里,没有一点心思再欣赏镜中的美貌。
…
南平进入花园房时,瞿蕤琛和樊九潇已经聊过一小段了。
如她所猜的一样,樊老口中的孙子九潇就是这位九少,只可惜她或许刚刚在卫生间已经得罪了他。
即使缘由不知,可如此直接的忽略,她只能理解成是樊九潇对她不喜。
因为不喜,所以不重要。
“南平,这就是樊老的孙子九少——樊九潇。”瞿蕤琛见她过来,牵过她的手,把他拉到身旁。
脸上的笑容是官方的公事公办。
南平配合他抿起一抹笑意,“九少您好,我叫卢南平。”
樊九潇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视线平视地看着她,只几秒的时间,却让她握着瞿蕤琛的手心不自觉地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好一会儿,才见他笑起来,“你如今也是爷爷的孙女了,身份不同外人,叫我九哥吧。”
坐在主位之上的男人,笑得宽容和善,玻璃幕墙外的光线穿过他周身的花圃,亲吻他的脸颊,留下的影子妆点着他圣人般的模样。
全身上下隐在阳光下,瞩目得像是在发光。
看得南平眼帘无端轻颤。
果然是称呼错了么。
“九哥。”她低眉顺目地叫了一声。
樊九潇点点头,睫毛也跟着低落向下,明明平视的角度,却又给人俯视的感觉。
“樊家子嗣多,孙辈的一共十个,如今加上你,就是十一个了。”随即他撑了撑下巴,“那就叫你十一吧。”
十一,像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称呼。
南平不相信樊九潇在称呼其他兄弟姐妹的时候会直接叫他们排名的数字。
眼下这样称呼她,不过就是不在意罢了。
没关系,她也不需要他在意,龙山园只是她争取继承权的一个助力而已。
目前,她只要做好这个十一妹妹的身份。
用这个身份快速汲取樊家所施舍给她的‘营养’,这是很多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东西不是么?
还得感谢樊家才是。
想到这,她的心境又有了新的变化,随即扬起唇角:“好的,九哥。”
南平笑起来,脸上的梨涡随着弧度的扩大,愈发显得娇俏甜美。
而面前的男人像是没看见一般,眉目平和地移开视线,对上瞿蕤琛的脸,说道:“你先出去吧,跟爷爷说一声,在教她之前,我需要做一些简单的测试。”
瞿蕤琛了然点头,心底虽有几分顾虑,却也只是跟南平说了句好好做,就转身离开了花园房。
空气又重新安详静谧起来。
“近一点。”樊九潇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