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笑了笑:“陛下替我与阿兄赐婚,他们说是来道喜的。”
钱绮月皱眉:“你们赐婚的事都过去好几天了,他们这个时候才来送礼,而且世家那些人还有禄老王妃先前可都是在你和萧厌手下吃了大亏的,他们未必安什么好心。”
迟疑了下,她小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都怎么传的,好些人说萧厌替贺家翻案没那么无私,还说这段时间光是宫中赏赐就不计其数,你们这积云巷里送礼的马车也没断过,先前京中都说陛下不仁,可这才几天时间外间口风就有些变了。”
久不见面的周玉嫦脸颊圆润了些,或是婚事在即,她瞧着面色红润眉眼清亮,只是听到钱绮月的话后也有些担心。
“阿月说的没错,昨日我跟阿娘去银楼买东西时,还听到有人说定国公府如今金银成山,说什么贺家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灭族这么多年后人还能这般显贵,当年死的也值了。”
“陛下之前在太庙自省时跪的晕厥,民间已有声音说他只是失察之过,倒是定国公行事肆意太过不逊……”
周玉嫦想说一句皇室惯会作戏,安帝这番表态又太能拉拢人心,先前多少人指责安帝同情贺文琢,可如今却都反过头来指责萧厌。
她也想提醒棠宁当心,但旁边还站着个翰林家的女娘。
周玉嫦跟王小娘子并不相熟,这般大不敬的话到底不敢宣之于口。
谁知道王玉珍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棠姊姊,其实我今日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她迟疑了下,想着宫宴那日钱绮月拼死护着棠宁的情谊,周玉嫦肯坦然提及想必也不会外传,她这才低声说道:
“这几日我父亲在衙中当值时,时常听人说起定国公府的富贵,还说当年的罪魁已经处置,贺家已然昭雪,陛下也补偿了定国公,但是定国公却与太子一起把持朝权,握着虎符不放……”
“我前几日出门去见亲友,也曾在她府中宾客间听过这般说词,看似只是妇人闲谈却处处意有所指,不像只是传言。”
王玉珍自小熟读诗书,聪慧至极,寻常妇人间闲话大多都是家长里短,谁敢轻议皇室权臣私秽。
况且安帝和贺家之事孰对孰错她早就听阿爹说过,那夜宫宴也瞧得清楚,安帝分明众叛亲离失了朝臣信任,也没了民心。
可这才几日时间,外间话锋就变了,要说没有人暗中引导,想办法朝着萧厌身上泼脏水,她是断然不信的。
王玉珍迟疑了下继续:“棠姊姊,我虽不懂朝政,但我与父亲谈过此事,也看过许多名人之事,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并非好事。”
“你得当心。”
棠宁闻言有些诧异。
钱绮月和周玉嫦与她说这些她不觉得奇怪,她和钱绮月幼时情谊、关系甚笃,钱绮月自然在意她。
文信侯夫人和姨母是手帕交,哪怕文信侯不愿意与他们深交,但她与周玉嫦的私交还是不错的。
但是王小娘子会提醒她却是极为意外。
棠宁好奇问:“你跟我说这些,王大人知道吗?”
王玉珍迟疑了下,老实摇摇头:“父亲就是个翰林,官职不高,他不愿招惹麻烦,只是跟我在府中闲聊时提起此事,我听后有些担心。”
她搅了搅手里的帕子,脸上露出几分不安之色。
宫宴那夜棠宁帮过她,她也喜欢极了这位率直护短敢于人前坦言女子进学的郡主,她原是怕她不知道外间之事,想要借口过来拿书提醒一二,可如今却又突然怕棠宁觉得她是自作多情。
她们毕竟初相识,不如钱姊姊、周姊姊那般跟熟稔,她这么贸贸然的过来的确失礼,要是棠宁觉得她交浅言深或者是另有所图……
王玉珍垂着眼讷讷:“我忘了钱姊姊她们也能听到这些传言,会来提醒棠姊姊,我好像有些多事了……”
见她露出懊恼之色,棠宁忙开口:“怎么会,阿月姊姊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能特意来提醒我全是好心,我怎会觉得你多事?”
第564章 钱绮月:她不想活了!
棠宁是听说过那位王翰林的,官职不过下五品,领的也是闲职,朝中许多事情他都没办法插手,就连宫宴那日论品阶王家原也没资格进宫的。
是阿兄放宽了赴宴官员品阶,王翰林才有资格携女入宫去了紫宸殿。
那夜她帮这王家女娘,不过是因为她被自己连累,遭纪王府的人当众诋毁,而且她怜惜王玉珍向学之心,可没想到她能记在心中,知道外间有了闲言就赶过来提醒。
棠宁看得出来王玉珍是一片好意,拉着王玉珍的手柔声说道:“你是好心,我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