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承了父亲的聪慧,却没承继父亲身上的律己和古板,加上独一无二的尊贵,那些年说他是宫中的霸王也不为过。
他恣意快活的过了十二年,直到……
萧厌神色顿了顿,眼底阴霾生起时,垂着眼帘低声道:“陪我做纸鸢吧,万一太奶奶醒来时还记得。”
棠宁有些迟疑:“可是我不会做。”
“我会,我教你。”
萧厌带着棠宁去了庄子旁边的竹林,砍了几节竹子回来,又让人送了纸张过来。
棠宁跟在一旁看着他手脚利落拿着曾经杀人的软剑几下削出竹骨,弄出细细的竹丝,待弄好了纸鸢的形状。
她才照着萧厌说的,有些笨拙拿着纸张糊在绷好的竹骨上。
“画技如何?”萧厌扭头。
棠宁眨眨眼:“应该……还可以吧……”
“那一人一只?”
棠宁点点头后,萧厌便取了笔墨过来,二人明明未曾商量,落笔勾勒完后,却是一只老虎,一只蝴蝶。
等着色好,彻底完工,棠宁瞧着萧厌手中甩着尾巴活灵活现的大老虎,噗哧笑出声。
“哪有红色的老虎?”
她举着自己手里的花蝴蝶:“我的好看。”
萧厌抿唇轻笑:“对,你的好看。”
外间天色已有些昏暗,屋里点灯时,外间绫音过来,说是老太太醒了。
棠宁忙催促着萧厌拿着做好的纸鸢过去,谁知睡醒的老太太却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满是茫然地望着拿着蝴蝶纸鸢的萧厌。
“你是谁?”
看着站在床前的萧厌,哪怕明知道床上的老人是病了,可这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难过还是将棠宁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棠宁抱着怀里的老虎纸鸢,拉着萧厌上前,朝着床上的老人露出个大大的笑来。
“太奶奶,他是元晟,我是棠宁,我们陪您放纸鸢来啦!”
“元晟……”
老太太歪着头,片刻目光就落在棠宁怀里,拍着手高兴:“纸鸢,放纸鸢!”
萧厌感觉着拉着他那只小手上源源不断炽热的温度,心里那一瞬间的冰凉似被风吹散,眉眼松软下来。
“好,放纸鸢。”他反手握着棠宁:“我们一起。”
第276章 报应
翌日,铖王处决。
“陛下有旨,铖王谋逆,刑斩首。”
铖王有些恍惚,斩首……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圈禁,安帝会贬他为庶民,退一万步就算真的会死,也大多是毒酒白绫,死的悄无声息。
可他没想到,安帝居然判他斩首。
连当年“谋逆犯上”的谢天昭也是死在一场大火里,他怎么就落得众目睽睽,刑场行刑的下场?
从诏狱被人拖着到了门前时,铖王下意识地看向狱中,“陪伴”了他不知多少日夜的那一团血肉早就干涸,蔫巴巴地躺在角落里,上面还盖着一层衣物,早就看不清原本模样。
“这位官爷。”铖王久不开口,说话如沙石磨蹭,有些刺耳:“能否行个好,将他好好葬了……”
“葬了做什么,没人要的小鬼,葬了阎王爷也不收,倒不如等王爷行刑之后,跟你尸骨混在一起送去乱葬岗,也好让你们父子同为孤魂野鬼,彼此有个照拂。”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铖王猛地回头。
等看清站在那里的人,铖王瞳孔一缩:“萧厌!”
萧厌一身绯色官袍,闻言扬唇:“本督就说,以王爷心智,怎会突然疯了。”
这不是挺清醒的。
铖王闻言心头一乱,哪怕明知要身死,他依旧惧怕眼前这人,他下意识就想要装回先前糊涂模样,可还没等他动作,就见身旁有人进了狱中,随意扯开墙角盖着的那层东西,一脚便将那团血肉踢到了弄脏的草物之中。
铖王目眦欲裂:“别动他!”
那团血肉散了开来,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铖王只觉眼前一黑,扭头怒视萧厌时满脸狰狞:“萧厌,那只是个孩子,他已经死了,人死灯灭,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见他似要奋起伤人,狱卒忙上前压着。
萧厌却只是挥挥手让人全部退了出去,等周围只剩他与铖王,萧厌这才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如同蛆虫一样,拼命蠕动却只无力挣扎的铖王。
“王爷说的是,他只是个孩子,被亲生父亲害死,连外间天日都未曾见过的孩子。”
铖王猛地僵住,脸上惨白。
“要说不放过他,难道不是王爷吗?”
铖王整个人朝后缩了去,萧厌见状轻笑了声,踏进牢中后,蹲身停在铖王身前。
“王爷知道吗,因你与陆氏女媾和,四皇子为替他母后逃脱干系带人闯入陆家,强搜陆家女眷住处,当众揭穿与你苟且的陆大夫人,逼她自尽于陆家众人面前,又带着她尸首宣告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