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蛇又爬到了他旁边,绕着他的脚腕想爬上来,可它爬的方式是绕他的腿,小腿还好,到了大腿敏感的皮肤让他不自觉绷起了感官神经。
他连忙把不懂分寸的小黑蛇扯来,刚要教训一下,连立杰回他回了电话。
可是他接起来听到的不是连立杰的声音,而是连立杰老婆,满是焦急和恐惧的开口。
“我、我是周雁。梁洌,能不能来我家一趟,立杰、立杰他疯了,我阻止不了他!”
听到“疯了”两个字,梁洌脑中一瞬间浮现出了许多场景,他想也没想抓起车钥匙冲出门,一边等电梯一边询问:“你现在安全吗?老大他什么情况?”
“我没事,我把他锁在卧室了,但是他力气太大,可能马上就会把门砸开出来。”
梁洌听到另一头除了砸门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嫂子,你带又又先出去,把大门锁上,等我过去。”
“不行!”
周雁严肃地否定了,“立杰他会跳楼,阳台没有封,我要是不在,万一他、他跳下去怎么办?”
梁洌想了下连立杰家的布局,卧室里因为又又都加装了防护窗,但阳台没有,立即又问:“你们小区物业,邻居还有人吗?”
“不知道,物业的电话没有人接!邻居、我去找找邻居!”
“你注意安全。”
梁洌叮嘱完周雁挂了电话,开车出小区时,下意识往小区大门的方向看了看,昨天的人群已经不在了,现在安静得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整个小区荒废了一般。
只是他车刚开过去,就有车跟上来,他猜可能是姜义明派了人在这里“看”着他他,不过他现在没时间理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连立杰家。
连立杰家的小区是新建的,还没有完全入住,夫妻两人的老家都在外地,父母亲戚也都不在这里,能求助的人不多。
梁洌赶到门口倒是有好几人,但全是妇女和老人,只能替周雁看着女儿。
他跑过去几人立即把门让开,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间的血,一路连接到旁边的卧室。
周雁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立杰,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你、啊——”
声音最后是一声惊叫,梁洌急忙冲到门口,以为是连立杰对周雁做了什么,看到的却是连立杰拿着菜刀,一刀砍在自己的胳膊上,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眼神空洞,表情却有着一股怪异的愉悦感。
梁洌对周雁说了一声,“嫂子,你先出去一下。”
周雁跪在地上,满身都是连立杰的血,听到他的声音茫然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终于扶着床起身,不安地向连立杰瞥了一眼从房间出去。
连立杰体测年年都是前几名,梁洌没有信心能制服失去理智的连立杰,他目光在房间里寻了一圈,扯下床单握住了一头,小心向连立杰靠近。
“老大?连立杰?连大头?”
无论叫什么,连立杰都没有反应,梁洌觉得这样正好,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人制住。
然而,连立杰就像知道他在庆幸一样,冷不防把脸扭向了他,动作僵硬又怪异,像木偶的机关坏了,头被里面的弹簧猝然一下弹过来。
梁洌不清楚这是什么效应,越是熟悉的人在他面前变得怪异,他越加感到毛骨悚然。
连立杰忽然把菜刀举起来抵住了脖子,满是血迹的脸露出了一抹近似深情的笑,一眼不眨地对他问。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梁洌。”
一瞬间,梁洌所有的感官都仿佛跌进了地狱里,强烈的恐惧感刹那间遍布了他所有的神经。
这与见到怪物的恐惧不同,是另一种对于熟悉的人,熟悉事物消逝的恐惧。
姜义明和他说全人类会怎么样的那些话太大了,作为一个生活在底层,过着一日三餐日子的人,他很难领会到全人类的危机。
但是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连立杰这四年与他相处的时候,除了睡觉的话,比他和褚玄毅都多。
他太了解连立杰了,他一填觉得连立杰是这个社会为数不多的好男人,好丈夫,好爸爸,好上司,连立杰极尽所能把自己所有的角色都做到了最好。
是唯一会因为他不经意的几句话,担心他是不是真的想不开的人,是唯一会拐着弯让他家里吃饭,在意他不开心的人。
他很清楚无论如何连立杰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不会这样让他两岁的女儿留下阴影,吓到他相爱的妻子,更不可能不顾妻子和孩子这样伤害自己的性命。
眼看连立杰要将刀割下去,他顾不上别的,直冲上去用手抓住了刀口,趁着连立杰还没反应过来他缴下刀,用床单裹住了连立杰,将人掼到地上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