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种冷清被打破,现在一切如常了。
瞧华生,他的眼角鬓角都有了岁月的痕迹,神态却又年轻起来。
哈德森太太:真好。
华生:被吊胃口的我很不好。
这顿晚餐吃得,让华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下去,当月上枝头时,终于结束了用餐。
残羹餐盘被撤下,长桌被收拾干净。
夏洛克请哈德森太太上一杯加冰的龙舌兰。
华生惊讶,以前没在221B见过龙舌兰,哈德森太太储存的餐后酒多是白兰地或朗姆酒。
夏洛克:“是我昨天带来的,或许您也想试试?”
华生点头,“好。”
窗帘半掩,烛火晃动。
沙发上,两人对坐着端起了酒杯。
华生尝了一口,醇厚辛辣的滋味瞬间刺激喉舌。
龙舌兰来自墨西哥,喝下去,仿佛触摸到遥远大西洋彼岸的惊心动魄。
夏洛克轻摇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小口接一小口,一小口再一小口。他没说话,喝得很慢。似乎只要酒未尽,有的故事就不会戛然而止。
这种默默无语的对饮不知过了过久,或许是二十分钟,或许是半小时。
华生对烟丝盒与旧信纸的好奇心快要被酒精带走时,夏洛克却说话了。
夏洛克:“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1874年的春天,一切就绪,我即将提前从剑桥毕业。当时,我想好要成为一名侦探,第一次办案接手了同学的委托。”
华生:“我记得。您从前讲过,是”「苏格兰之星」号三桅帆船”案。”
夏洛克:“事情发生在那起案件后,我决定去美国游历一番。华生,你去过马萨诸塞州,听说过印斯茅斯小镇吗?”
华生仔细想了想,他不是走马观花,而是在马塞诸塞州深度旅,但从没听过这个地名。
“我不知道印斯茅斯。它在哪里?”
“它在哪里?”
夏洛克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了这个问题,嘴角微微扬起。
华生看清这个笑容。
不,他不确定夏洛克真的在笑。
此时,月色倾泻入窗。
白月光笼罩着夏洛克,整个人似披上一层朦胧轻烟,似笑非笑间,一段秘密从他的口中透露出来。
夏洛克:“1874年4月1日,愚人节上午,我的意识醒过来时,感觉身处轻微摇晃的空间。
不远处的海浪声表明我在船上,所处空间却又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的呼吸。”
华生直起身体,听得认真。
夏洛克语气平淡地继续。
“我睁开了眼睛,身边躺了一位年轻女士。在那间陌生的船舱客房,只有我与素未谋面的女士两个人,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华生万万没想到故事会朝这个方向发展。震惊到被一口酒呛住,痛苦地咳了起来。
他怀疑自己的脑子出现幻觉,否则怎么会听到福尔斯摩先生与陌生女人睡在一起,这桥段离谱到堪比火星撞击地球。
该怎么说呢?
真是刺激!
华生不由追问:“然后呢?她是谁?你们发生了点什么?”
第2章
1874年,初春。
大西洋的海风吹拂美洲大陆,捎去阵阵潮湿的暖意。
夏洛克解决了「苏格兰之星」号三桅帆船事件,决定提前从剑桥毕业。横渡大西洋,开始为期一年的美洲游历之旅。
乘坐从伦敦出发的「史密斯号」。
3月31日起航,如果一切顺利,预估能在4月10日从纽约入境美国。
提着行李,孤身上船。
特意订了三等票,为了体验拥挤混乱的客船末等房环境。
三等房非常拥挤,旅客们住的是大通铺。每间5平方米不到的客房,要住上十几个人。
在海上洗澡是头等舱的奢侈待遇,而三等船票注定舱房内充斥人群散发出的混杂气味,汗臭、脚臭、头油味等大乱斗。
夏洛克对自己比常人灵敏的鼻子暗道一声抱歉,他的嗅觉注定要受到一段时间的挑战。
第一夜,在混合臭气的暴击中睡去。
当意识醒来,没睁眼就察觉不对劲。
三等舱的混杂臭气竟然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鼻尖被暗香缠绕,清苦又微甜。
清苦,是伴随月光小夜曲喝起苦艾酒的滋味,幽冷的苦涩在舌尖氤氲。
微甜,是玫瑰与佛手柑的气息交融,让人在苦酒中偷尝到半口甜。
这款香水一定是私人特调,没有在市面上见过。
夏洛克做出判断,感到身处的空间在轻微晃动,是海船在行径中的感觉。
不远处的海浪与海鸥叫声也证明这点,但所在房间很安静。
安静到可以听到两道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