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蔺司沉突然回过头去,将那泛着血光的称号物品递给封徵雪,顺便抖了抖自己脑袋顶的“No.1”,解释道:“冲突拿不了,你可以帮我拿一下么?”
封徵雪双手插兜,白润的面色虽持续发红,声音却突然变得很冷淡,话极少:“包没空。”
从蔺司沉开始教他用剑“杀人”开始,封徵雪的情绪似乎就比较低沉,背景板似的站在蔺司沉的身后。
“额,你怎么了?”蔺司沉终于发现了封徵雪的异常,“好像不开心,脸也这么红?”
封徵雪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不想在蔺司沉的面前表现得太过矫情,可方才完全处于优势的对局,的确让他心中有些梗——他是个在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活过的医生,只做救人的事,从没想过杀人。
虽然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而他早就习惯了法治社会的规则:
对方想要害他是事实,但像方才那种情况,就连“过度防卫”都算不上——完全就是“虐杀”。
封徵雪想起自穿越后,给侠客行里的Npc们看诊,大半个月才能看百来个,而如今不到一小时,蔺司沉据说便杀了百来个。
或许这便是游戏世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但知道是一回事,这般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蔺司沉见封徵雪半晌不答,也不勉强,吹了个口哨召唤过来一只飞鸽,再将那【No.74高阶首领名额*1】塞进飞鸽腿上的信筒格子里,遣走鸽子后,突然牵住封徵雪的手腕,便带着人往外走。
封徵雪一愣,犹豫了一下,乖乖让蔺司沉牵着。
蔺司沉也突然变得很沉默,连骚话都不再说,只是牵着他的心上人,穿梭在红袖坊,锣鼓巷,与大半个沉睡的长安城。
蔺司沉好紧张,出了一手的冷汗,可封徵雪却一直没有把他给甩开,封徵雪只是沉默,沉默得厉害。
其实封徵雪的身体有些发软,撑不太住,蔺司沉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蔺司沉想,如果封徵雪愿意,大概还是能够将自己甩开的。
可封徵雪没有。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Npc也会死?”
封徵雪一愣。
蔺司沉经常能洞穿他的心思,又问:“你是不是不想杀人?”
封徵雪的脚步停下,瞳孔微微缩紧,蔺司沉顺着他,一时静默无言,二人一起晒了会儿星光。
沉吟良久,封徵雪道:“我没有怨你,我知道你的苦衷,没人想杀人。”
蔺司沉眸色愈深,将握住的手腕改作了牵手。
声色沉沉道:“对于Npc或是现在的你我,意识的消散便意味着无限期的死亡。”
“可在游戏里,消散的意识不会完全散去,而是像一个为被恢复了出厂设置的账号,待碎片魂魄凝结,成为一缕完全崭新的灵魂之后,一切都可从头来过。”
封徵雪一愣,心尖儿莫名地震颤。
而蔺司沉那双温柔得要命的眼睛,诚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瞬不眨地望着他。
“没有例外么?”封徵雪鬼使神差地问。
“有的。”
“……什么?”
“有些记忆碎片会醒来,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怎样才会醒来?”
“不知道,”蔺司沉道,“……我的话,是因为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第40章
“我的话,是因为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夜虫声声清鸣,蔺司沉话音一落,封徵雪的眉头便不自禁地皱起来。
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心里莫名有点柔软:
“你原来也死过么?”封徵雪轻轻地问。
蔺司沉握住封徵雪的手微微用力,眼睛失去焦地空芒了半晌,才低声答道:“是呀——不过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我有个很喜欢的人。”
封徵雪本能地想去回避这个话题,然而却还是没回避掉,蔺司沉直接问了出来,或许是想引他吃醋或是怎样。
可封徵雪确实是不想谈这方面。
谁没有几段过去,就连自己都有曹精诚这么个前男友。
他不想听蔺司沉说那些情史——毫无疑问,如若是能为一个人“死而复生”,必然会有很深的渊源,恩爱,甚至纠葛,无论如何都不是只谈个一两天,就能比拟或并谈的。
……可是,那很喜欢的人?
也是喜欢到要给也画“亲亲券”的程度么?
大概不止。
封徵雪脸一偏,终于将自己的手从蔺司沉的手中抽了出来,好像不是很感兴趣地垂了眼。
他捏了捏尚有余温的指尖,淡淡道:
“留下着下次,再对新的人说吧。”
蔺司沉眨眨眼,发出一个有点愣的单音节:“……啊?”
封徵雪没有理会。
看了眼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重新面朝黑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