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融看着谈序,问他:“耳朵好了?”
谈序点点头。
江时融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谈序呼吸声有些大,他觉得胸口很闷,缺氧,但面上却露出一个笑容,和江时融说:“我没事。”
江时融点点头,和他说:“别怕,救援很快会到。”
江氏还有很多人在矿场,他们这里遇难,上面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这炸矿的动静可不小。
而且楚总也在矿道里,矿场的人也会第一时间组织救援。
“我不怕。”谈序说,“和江先生在一起,去哪里我都不会怕。”
他说的是实话,却让江时融失笑。
他看他的目光像看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因为不懂事,所以不知轻重、不知害怕。
谈序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江时融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他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有多重,所以才会觉得自己的话是玩笑或者讨好。
他垂下眼帘,他们要是能一起死在矿道里其实也不错。
等到救援的人发现他们时,就会看到他们相拥而亡,头足相抵,像一对恋人那样。
最后陪着江时融的人是自己,谈序光想到脸上就泛起些许红潮,神经兴奋的跳动,心脏传来不合时宜的雀跃。
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呼吸越发粗重。
在爆炸的瞬间,他手上的氧气罐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这会儿胸口越发沉重起来。
江时融很快发现他的异样,解开他衬衫前两颗扣子,和他说:“谈序,把呼吸放缓,别紧张。”
谈序点点头,依言尽力将呼吸放轻。
他躺在江时融怀中,耳边是江时融指引他的话音,周围是乱石和混杂着爆炸残存物的黢黑矿道,但谈序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美好得好像天堂一样。
江先生对他,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谈序慢慢松懈下来,耳鸣声未绝,他的头也昏胀起来。
迷迷糊糊间他突然想起刚做江时融助理不久时,江时融带他出去应酬,参加一个合作伙伴的生日宴会。
他出身谈家,上位的手段又不光彩,身边明嘲暗讽数不胜数,尤其是那些仰慕江时融的男男女女,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谈序经常为明里暗里使绊子,但他从来没有告诉江时融,让这些小事打扰他。
但那次宴会主人的弟弟也很喜欢江时融,并且对谈序的恶意非常大。
他早就找过谈序,威胁谈序:“你根本配不上江先生,要是识相就自己赶快滚!谁不知道你是怎么上位的,谈家的婊.子,你的存在就是江先生的污点!”
谈序当时刚下班,坐在车上,这位少爷说着犹不知足,说罢还狠狠地踹他的车。
车发出一声巨响但毫发无损,立马有盛海大楼的保安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谈序微笑着说不用了,当时只觉得这个少爷不太聪明的样子,并没有把他“我要你好看”的狠话放在心上。
但随后关于他的流言和恶意揣测越演越烈。
如果只是说谈序自己他并不在意,但他们总喜欢带上江先生。
他的存在是江先生最大的污点?荒谬,江先生怎么会有污点。
那些人说话不中听得很,但谈序也没打算做什么,直到宴会那天,那个少爷明晃晃将一杯酒倒在他衣服上,然后一脸毫不遮掩的戏弄和嘲讽,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酒洒在你衣服上了,谁让你靠得这么近,也不能全怪我。”
“哎哟,衣服全湿了,快下去换啊。”
“张家有给宾客的休息间,你去那里换吧。”
“哈哈,真狼狈,路都不会走,真不知道江先生看上你哪儿了。”
“狐狸精,钻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呗......”
一群年轻男女围着谈序言语刻薄,他因为去洗手间暂时离开江时融身边,这些人就像鬣狗一样,立马围上落单的他。
浅灰色的西装外套上红酒渍迅速蔓延开,不停有酒滴落到地上,有人捂着嘴和同伴说:“真像一只落水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谈序听到。
谈序深吸一口气,不想给江时融惹麻烦,但也不准备去张家准备的休息间。
他车上有备用西装,准备去停车场换下。
但这些人竟然还不准备放他走,一定要他上楼换衣服,这下谁都能看出楼上休息室肯定有他们的布置。
谈序要是上去了就是真傻子。
他和众人僵持了,引起了宾客们的注意。
江时融见谈序久不回,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就看到了被人群围着的谈序,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向那边走去,人群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也纷纷朝那边看去。
谈序便轻易看见江时融在他不远处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