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帆因为酒精的缘故睡得东偏西倒,顾时雨索性把他搂过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这还是有正当理由。
搂过来的那瞬间怀中的人便悉悉簌簌有了动静。
沈轻帆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嘟囔道:“怎么这么黑?灯呢?灯呢?”
出租车里没开灯,黑得看不清楚人脸。
顾时雨觉得有趣,这人一起来就一个劲儿找灯,难得犯傻,醉了的时候确实比清醒着还可爱些。
他笑道:“我就是灯。”
沈轻帆义正言辞道:“不,你不是。”
顾时雨认真道:“我就是,刚刚那个是冒牌货。”
说着他捧起沈轻帆的脸,让他仰视自己:“你看,我才是灯。以前那些阿姨都说我眼睛亮亮的,你看。”
沈轻帆还真顺着这话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然后沈轻帆毅然决然得出结论:“你是顾时雨。”
顾时雨假装震惊:“哟,还认得出我?”
沈轻帆推开他:“别抱着我。”
“好,好,你坐得稳就不抱着你。”顾时雨语调轻柔,像在哄小孩儿。
虽然他也没哄过,但沈轻帆现在倒像个会发脾气的小孩子。
还真不错。
前面的司机打了个冷颤,幸亏这黑灯瞎火的不容易看见他那皱成一团的五官。
沈轻帆问:“他们呢?别的学生?”
顾时雨道:“不用管他们,多大的人了。”说完他又补充道:“对你自己的事情多上点心。”
刚才在话剧节也是,自己被上级领导针对,取消沈轻帆上去致辞的资格,不就是明摆着挤兑他么?
结果这人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组员得不了奖。
沈轻帆“哦”了一声之后,又陷入了安静。
顾时雨临近下车时候叫他,才发现他又睡着了。
顾时雨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回家,生怕他醒了又吵吵着要走。
“终于带你回家了。”
准确地来说,这个房子就是为了沈轻帆而准备的。
顾时雨把他放在床上,挑了个小灯打开,暖黄色灯光顿时晕满卧室,沈轻帆立马眉头皱起,他又调低灯光的亮度。
直到沈轻帆逐渐松开眉头。
他顺势蹲在床边,趁势看看沈轻帆熟睡的脸。
暗黄色的光浸进他的皮肤里,长睫如墨,盖下一片阴影。
被浅而均匀的呼吸,在昭示着此人的沉睡。
顾时雨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轻车熟路地从里面摸出一个灰色的丝绒盒子。
一枚与他左手中指上款式相同的银色素环,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戒指周围有淡淡的光晕,像在内敛地表达重见天日的喜悦。
仿佛为了这一刻,它已经等待了许久。
顾时雨握住沈轻帆的手,将那枚素环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合适。
银色与他冷白色的皮肤极其呼应,灯光又将他们一齐染成暖黄。
极度和谐。
顾时雨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他将自己中指的素环取下来,重新戴在无名指上——那才是它原本该待的地方。
而中指因为比无名指的手寸更粗,长年累月,就被勒出了一圈痕迹。
两枚指环仅仅相靠,再不愿分开。
正如此时停留在沈轻帆睡脸上,那道极致缱绻的目光。
似蕴藏着汹涌波涛般深沉。
无限情感与冲动的波浪正在那片心的海域里掀起动荡。
“我很想吻这里。”
顾时雨的指尖在那人的唇瓣上摩挲。
“但是如果我这样做,第二天早上你就又逃跑了。”
若说十七岁那年偷来的吻,是不成熟的悸动使然。
那么如今经思念磨砺中的爱意,更多的是隐忍与克制。
“我怀念那个吻的味道,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
顾时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轻帆正木楞地坐在床上。
“这是哪里?”沈轻帆问。
顾时雨用毛巾擦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珠:“我家。”
待顾时雨走到他面前,沈轻帆再次提问:“顾时雨?”
估计是他今天没戴眼镜的缘故,刚刚离远了看不清楚人脸。
沈轻帆掀开被子:“我要回我自己家。”
顾时雨把被子重新给他盖好:“这就是我们家。”
沈轻帆歪了歪头,似乎是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顾时雨笑道:“酒还没醒啊?”
沈轻帆摇摇头:“醒了,只是有点晕。”
嗯,看来还醉着。
顾时雨脑海闪过一个狡黠的念头:“真心话,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沈轻帆蹙眉。
顾时雨道:“不许说谎,说谎要罚酒。”
沈轻帆垂下头,绞着手指,好像在认真思考。
半晌,他心一横,视死如归道:“我不知道,罚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