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受控制地伸手,大掌几乎覆盖住林重影的脸。
这时外间传来根儿的声音,他眼中的侵略锋芒散去,不多会儿的工夫恢复如常,然后让人将东西送进来。
根儿送的来是一碗黑黑的汤,闻着一股子的药味。她把汤药送到后,又极有眼色地告退出去。
“这是什么药?”林重影问。
谢玄把药端在手上,试了试温度后开始吹气。“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我带你去找过柳太医?这药方子是他给的。”
林重影恍然大悟,所以那次柳太医神神秘秘地把他叫进去,原来是为了给他这个药方子,那这药方子有何用?
不等她问,谢玄主动为她解惑,“此方子极其难得,一能调养身体,二能避孕。”
她记得那次柳太医就说过她身体又弱又虚,哪怕是圆了房也不宜过早要孩子。那么这人让她喝此药,是准备遵循柳太医的医嘱。
“我如果真不能生孩子……”
“不会有别人。”
药的温度刚好后,谢玄将药递给她。
她丝毫没有迟疑,哪怕明知汤药应该极苦,依然直接往嘴里送。入嘴之后的苦涩让她顿了一下,接着一口气喝光。
喝完之后,立马有蜜饯近在眼前。蜜饯一入嘴,须臾驱散口中的苦味,这先苦后甜的滋味,像极她穿越之后的人生。
而这一切苦尽甘来的结局,全都与一人有关。
等到谢玄再回到她身边时,她胳膊缠了上去,凑上自己的唇。此举如星火燎原,险些一发不可收拾。
若非谢玄有着惊人的自制着,关键时刻收手,他们必会耽搁给长辈们敬茶的时辰。
而她正是吃准这点,才也有的放矢。
新媳妇进门的第一天,先见长辈再敬茶,等长辈们喝了新媳妇茶后,这桩婚事才算是真正完成。
谢家众人早就候在花厅,谢老夫人、谢清阳、陆氏魏氏还有谢舜宁谢及全在。谢及哪里坐着住,不时伸着小脑袋往外看。
谢老夫人红光满面,看到他这坐不住的样子忍俊不禁,“小七这性子,我看八成是随了他四叔。”
说到谢清华,难免要提到小顾氏。算日子小顾氏应该已经生产,只是平梁县离京中距离较远,消息还未送到而已。
陆氏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因为冬日衣着厚实,暂时还看不出怀相来,但大夫已经把过脉,说是她这一胎怀的还是儿子。
她有些失望,谢老夫人却是很高兴。
老太太重子嗣,自然是盼着孙子越多越好。三房非自己所出的抛开不论,大房二房四房人丁越兴旺越好。
“等过两年大郎也当了父亲,我们谢家就是四世同堂。”
谢玄和林重影一进门,听到的就是老太太这句话。
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上前行礼。
所有人看着他们,无不一是觉得赏心悦目。当真是神剑明珠相对出,流霞显耀金光现,好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一一敬过茶后,长辈们皆有表示,送出的见面礼都很隆重。谢老夫人也不留他们多说话,催促他们去王府给陇阳郡主敬茶。
谢清阳和陆氏送他们出门,父子二人走在前面,女人们走在后面。
陆氏拉着林重影的手,交待着一些话,“这些年大郎也是两头住,若是郡主留你们过夜,你应下即可。”
“秋姨,我…我其实很想叫您一声母亲。”
这是林重影的心里话。
从穿越至今,其他人对她的好都有原因,只有陆氏没有。仿佛第一次相见时,陆氏就对她表现出毫无理由的好感。
陆氏在她的眼神中看出真诚,以及惭愧,心知她说的不仅是真心话,还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感到委屈。
“你心里把我当母亲,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如何个叫法,并不打紧,我也不在意。我一介商贾能嫁入谢家已然让人眼红,旁人看轻于我,却不知我与你父亲夫妻恩爱,与你祖母婆媳和睦,实在是再好不过。”
她自是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面子和里子,光有一样已是难得。这世间所有的好,一个人不能全占。
比如她。
在世人眼中,她的来时路不是秘密,哪怕她已贵为王府郡主,依然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曾是汉阳林氏庶女一事。
她和陆氏道了别,随谢玄上马车。
一上马车,谢玄就让她小憩一会儿。
市井的热闹声不绝于耳,她不觉得嘈杂,反倒觉得像是另类的乐曲,听着让人时不时有些许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