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冬天的衣服够厚,哪怕是全身湿透也透不出什么不该透的地方。只是那冰冷刺骨的感觉,等心里提着的气松下来之后,刹那之间无孔不入。
不等根儿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她,已有一道人影如风般过来,大手一揽将全身冰冷的人包进自己的大氅中。
众人只感觉再次眼花,等反应过来时仅能看到谢玄抱着人离去的背影。
郑嬷嬷气喘吁吁地到了跟前,险些被谢玄这一来一去的疾风扫到,不由得抚着自己的胸口,道:“小谢大人这样…也太不成体统……”
端阳公主望着他们消失在假山的那边,喃喃,“难怪谢少师会喜欢她,若是换成本宫,或许也一样。”
*
王府有林重影的院子,院子的匾额上写着子归二字。
一被人抱进屋子,屋内的热气让她感觉自己冻透的身体瞬间活了过来。她的发间还滴着水,小脸白得吓人,却如玉一般好看。
哪怕是这等狼狈之态,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谢玄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直到此时心还乱着。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牢牢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先前他听到有人落水,还提到了汉阳郡主这几个字,那一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往而情深,终不能独活这句话。
林重影自是看出他情绪的不对,道:“大表哥,你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让我先这身湿衣服脱下来。”
他喉结滚了滚,松了手。
隔着一道绣着花草图的屏风,林重影在根儿的帮助下快速把自己身上的湿衣脱下来,然后泡进下人们备好的热水中。
热水将她围浸的那一刻,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她这才有精力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把功劳推给端阳公主一事。
“大表哥,七皇子出了这样的事,众皇子那边应该也得了信,你说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天家的王权之争,哪有什么兄弟骨肉。
萧勉险些溺亡,恐怕他那些所谓的兄弟,无一人会为他真正担心。他们所思所想只有这件事的本身,以及背后的阴谋。
谢玄身在朝堂,又是众皇子皇女们的老师,时常出入宫闱,比很多人都更清楚那些皇子皇女们的性格,以及后宫的阴私。
他提了一句,“七皇子的生母芳贵人生前,曾与齐嫔有过龃龉。”
正是因为这句话,林重影便知自己的推测没错,今日这事是冲着二皇子去的。
这一招不可谓不绝,也实在是绝妙。
世人皆知萧高和萧业的关系,萧勉和萧则与他们极其的相似。倘若萧勉死在福王府,且不说萧业何等的震怒,便是萧高也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而萧则应该早有准备,种种迹象和线索都会指向二皇子萧典。巧合的是,齐嫔和芳贵人以前还有龃龉,更是佐证这一切都是萧典所为。
一旦萧典也失势,众皇子中再无人能与萧则争储君之位。
“我先前见过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没想到……”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萧则。
那座皇宫啊,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林重影如是想着,心情无比的复杂。
等她泡好澡出去,一眼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谢玄,眸底隐有一丝笑意,暗道这人今日怎地如此老实?
她却不知道此时谢玄的煎熬,堪比那被扔进炭盆中的银霜炭,浑身像被炙烤着,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
虽然背着身体,但对于谢玄来说,越是听得见看不着,越是臆想不断。这样的煎熬让人欲罢不能,宁愿备受折磨也不愿离去。
他先是听到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水声,再然后是穿衣服的声音,热气从屏风后氤氲而出,伴随着销魂蚀骨的幽香。
“大表哥,你帮我擦头发吧。”
林重影绕到他面前,递上干巾子。
少女穿着雪色的中衣,外面罩着银红色的披风。因着刚被热水浸润过,如玉的小脸泛着红润的色泽,恰如盛开的玉芙蓉,极妍极美。
他接过干巾子,示意林重影坐下。
林重影坐在软榻上,而他则站在后面。
从他的视线看去,少女的衣襟微微有些松,露出精巧的锁骨还有凝脂般的肌肤,无声无息地诱惑着他。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喉结随之滚动。
他大掌撩着湿发,认真地擦拭起来。尽管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动作不怎么娴熟,却胜在还算温柔,力道也很适中。
不知为何,林重影心中隐隐有些窃喜。
一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在意,二是因为他的可塑造性。方才自己不过是稍加试探,故意让对方为自己绞头发,没想到这人居然当真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