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姑娘,你等一等,我换身衣裳就去。”她装作焦急的样子,急急起身起,身体晃了晃,倒在米嬷嬷身上。
米嬷嬷大惊,“四姑娘,四姑娘,你怎么了?”
添香讶然,这一幕怎地这般熟悉。
“林四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林重影虚弱地睁开眼睛,一脸茫然,“我…我这是怎么了?”
“四姑娘,你晕过去了。”米嬷嬷眼眶已红,满脸的担忧。
“原来我又晕倒了。”林重影挣扎着想走两步,腿还没迈出去,重又倒在米嬷嬷身上。米嬷嬷见她这个样子,难过地不停地流眼泪。
她愧疚地望着添香,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
添香到底心虚,在她的愧疚中越发的心里有鬼。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是做戏也好,心知肚明也罢,彼此面上还得顾及着,你退一步,我让一步的,含含糊糊地各自找各自的台阶下。
但添香不甘心。
因为谢问的承诺。
“添香,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我不想瞒你。影妹妹将来也是我的人,我心悦于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你们以后都是姐妹,我希望你能好好和她相处。她碍于礼数,不肯私下见我,你若能助我与她相会,我必不会亏待你。”
公子如此信任她,如此倚重她,她如何能辜负?
“林四姑娘,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
不好听的话就别说了。
老套路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林重影眼睛一闭,重又倒在米嬷嬷身上。
如此三次过后,添香终于看出来,这位表姑娘就装的。心下一阵气苦,暗骂这个表姑娘就是个榆木脑袋,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什么礼数规矩,死守着那些东西有何用。亏她还想着与之交好,日后也能沾些光,万没想到这般不知变通。
“林四姑娘,我知你最是守礼之人。奴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有的事也不能死守规矩不变,伤了别人的心。你且好好想想,若是觉得自己还能走,等会记得去看看林大姑娘。林大姑娘是爱花之人,奴婢方才来时,瞧见离你们院子不远处有棵金桂开得极好,你记得折上几枝。”
这话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谢问应该就在那棵桂花树下等着。
林重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让米嬷嬷扶自己坐下后,送她出去。
没多会儿,根儿取了饭菜回来,手上还有几枝桂花。米嬷嬷夸她采的桂花好,随口问了一句她在哪里采的。她一指院子外,说是就在院子附近采的。
很显然,她应该没有碰到谢问和添香等人。
林重影将她折的桂花插进瓶子里,瞬间满屋子的桂花香。
*
暮色四合时,屋子里起了灯,同时院子外传来敲门声。
米嬷嬷几乎是条件反射,以为是林有仪那边派人来,颠着不太利索的腿,隔着门小心翼翼地问外面的人,“谁啊?”
“林四姑娘,是奴婢。”
这声音好像是大夫人身边的那个嬷嬷,好像姓方。
方嬷嬷显然是走得急,脑门上都起了汗,她也没有绕弯子,看了一眼米嬷嬷和根儿,道:“林四姑娘,大夫人有话让奴婢转告。”
一听这话,林重影便知是何意,立马示意米嬷嬷和根儿先出去。
屋子里没了旁人,方嬷嬷这才说明来意。
却原来是谢家的账上出了事。
临安是谢家之根,民间有一半临安归谢家的说法,指的是临安城的经济命脉,一半都在谢家的手中。谢家产业遍及各行各业,铺子数不胜数,田产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庞大的家财,所以必须得有嫡系一脉守业。
二爷谢清明自接管家中产业以来,这些年并未出什么岔子。虽说保守有余,激进不足,却是稳稳当当。
按照谢家行事的规矩,临近中秋之前会发放红利和秋赏。所谓的红利是指谢家族人和掌柜们应得的分红,秋赏则是各处伙计们论表现得到的额外赏赐。
族人和掌柜们得了好处,伙计们也得了实惠,自是对东家和主家感恩戴德。这发放红利和秋赏都是露脸的事,也是最拉拢人心的事,是以几年前他就将此事交给了谢问,目的就是想让儿子早些立起来。
年年照旧的惯例,一般都不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几兄弟陪谢老夫人用饭时,老太太无意间问了一嘴,他便有心让自己的儿子在长辈们面前讨个好,直接派人将谢问叫过去。谢问也想在叔伯们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力,当下就让人送去对好的账册。
哪知谢清阳随便翻了几页,很快瞧出不对。
“大人是何等人物,说是过目不忘也差不离。他一经手,一眼就看出账目还是去年的,不过是重新誊抄了一遍,添了新来的伙计。二爷刚开始还不信,等取来去年的账目一比对,气得当场就让二公子去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