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一番后,她派人去抱孩子,说是怕谢正换地方睡不着。哪成想那边回了话,说谢正已被沁姨娘哄睡,不好再折腾。
她气极,一宿没睡着。
天一亮就打算亲自去抱孩子,却听到谢为出了门,人已往宝安堂去的消息。她心道不好,再也顾不上庶子姨娘,急忙赶过去。
刚到宝安堂,便听到谢为的声音。
“祖母,孙儿是真心喜欢影表妹。影表妹如今是表姑母的女儿,表姑母最听祖母的话,还请祖母念及孙儿的一片痴情,替孙儿向表姑母提亲。”
谢老夫人一听这话,只觉头大。
这个庶孙能求到自己面前,摆明是因为老三家的不同意。她是嫡婆母,同庶子媳妇本就隔着一层,很多事她不想管,也不愿意管。
尤其是这种事。
打眼看到孟氏进来,松了一口气。
“老三家的,三郎所言之事,你可知情?”
“母亲,这事不怪三郎。”哪怕是这个时候,孟氏也不会说自己的儿子不好。“三郎年轻,自小规矩好,从不与姑娘们闲话谈笑。若不是有人言行让人误会,他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执念。”
谢老夫人立马冷脸,很是不悦。
影儿那孩子什么性情,她看得明明白白。分明是这庶孙一厢情愿,看上了那孩子,一而再地求娶。老三家的睁眼说瞎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那孩子不检点,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早说过,你把三郎拘得太紧。你看看你院子里的那些丫头,没有一个模样周正的。莫说是影儿那般容貌,但凡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在三郎面前露脸,三郎怕是都会走神。”
“母亲,我都是为三郎好,三郎的前程要紧……”
“你别和我说什么前程。”谢老夫人没好气道:“三郎学业如何,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
这话才是真的扎孟氏的心。
她没少猜疑学堂的夫子们区别对待,必是不重视她的三郎,若不然以三郎的勤奋,如何能输给二房的四郎?
但这样的猜测,她不敢说出口。
“母亲,三郎性子单纯,容易分心。您是他的祖母,难道您打算眼睁睁看着他这般执迷不悟吗?”
“那你想怎么办?”
孟氏掐着掌心,道:“依儿媳看,媖娘的婆家就在临安,她不好一直住在儒园。先前影丫头不走,是为了等她乳母的身契,如今人都没了,身契也就不用再等,她们母女合该回林家才是。”
这话暗里是赶人走,然而明面上不无道理,谢老夫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正思忖着该如何反驳,谢清澄来了。
谢清澄一开口,打了孟氏一个措手不及。他说:“母亲,三郎所求之事,我已知晓。这门亲事我同意,还请母亲费心,替三郎求娶。”
谢为闻言,大喜过望。
他感激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止因为父亲同意这门亲事,还因为这是父亲第一次肯定他。他心道自己定然没错,若不然父亲也不会支持他。
而孟氏反应过来后,却是心头生恨。
她知道丈夫为什么同意亲事,正是因为大顾氏。大顾氏是她心头的刺,她哪里愿意与之结为亲家。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母亲,夫君,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前些日子我回娘家,已同我娘家嫂子通过气。雯儿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谢为听到这话,大吃一惊。
母亲以前也是不愿意的,难道为了不让他娶影表妹,什么事都可以吗?
“母亲,您一向重规矩,这样的大事,难道您要违背父亲的意思吗?”
孟氏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儿子 居然为了别人,拿丈夫来压自己。她满心的失望和愤怒,在看到大顾氏和林重影母女时,终于找到宣泄之处。
“媖娘,你家影儿到底和三郎说了什么?你看看三郎这样子,像鬼迷了心似的,怎么劝都不听。”
林重影不用问,也知道今日是闹哪一出。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小声问:“三表舅母,你一大早吃了什么东西,闻着怎么一股子的味儿?”
不等孟氏反应过来,又道:“三表舅母,你别生气。我听人说,嘴里发臭是有病,你莫要讳疾忌医,早些让大夫瞧瞧,免得病入膏肓而不自知。”
“我没有病。”
“三表舅母,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大夫看看。”
“三表嫂,我家影儿也是为你好。若是无事,那自是千好万好。若真有什么小毛病,越早知道越早治好,你说是不是?”
母女俩一唱一和,把孟氏气得不轻。
大顾氏似是完全看不到她难看的脸色,附在林重影耳边低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