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空间内, 感官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她听到心跳声,不止是自己的,还有另一个人的。
无边的寂静中, 她一动也不敢动, 男子的气息和体温侵蚀着她,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跟着加快。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发麻, 心想着那人应该走远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 罩住她的男人不说话, 也没让她出来。她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也不知道她戳到哪里, 明显感觉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硬。
谢玄身随心动, 疾速捉住那作乱的小手。
男人的大掌温暖干燥, 紧紧包裹着女子纤细的手。乍然的肌肤相近,两人皆是呼吸一乱。
“别动。”
这声音极低极沉,哪怕隔着披风,却仿佛是附在人的耳边轻喃。这轻喃透着亲昵,又似情人低语。
林重影闻言,不敢再动。她的手还在男人的掌握中,温度一点点升高,甚至还出了汗。
黑夜静如水, 万物隐隐约约。
池水在幽漆中越发诡异,一如谢玄此时的心境。
他低着眉,半垂着眸子,感受着掌心那烫人的柔软。活了二十二年, 哪怕是被陛下钦点为状元,风风光光打马御街前的那一日,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欢喜。
犹记年少时,每当听同龄人谈及男女之事,还道是庸人自扰。所谓相思成曲弄心弦,高山流水不思归,在他听来无非夸大其辞。
而今切身体会,又觉万千词藻,亦无法描绘此中滋味。他眼尾微微一睨,视线中是茫茫夜色,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当感觉掌心处的柔软想挣脱时,他眼神暗了暗。一把将披风掀开,正对上即使是在夜色中,仍然美得令人心惊的容颜。
林重影四下看去,前后已无人。
心下一松的同时,无数疑惑猜测涌上来。
“大表哥,我嬷嬷她怎么了?”
没错。
方才那人就是米嬷嬷。
米嬷嬷今晚的举动太过反常,反常到她无论怎么猜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米嬷嬷身上有秘密。
“世家豢养奴才,一在明,二在暗。暗线不为人知,常用毒来牵制。我知有一种毒,烧心蚀骨,纵然服了解药,亦比常人内火虚旺,但冷水可解。”
“你是说我嬷嬷…她原本是暗人?”
如果米嬷嬷真是这样的身份,那她的主子是谁?
几乎未加思索,林重影就有了答案: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是她的主子,所以哪怕林老夫人死了,她还会害怕,害怕林老夫人对赵氏交待过什么话。
“大表哥,照你说来,她服过解药,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主子不会再有任务交给她?”
“通常来说,暗人之毒全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立过大功。”
暗线的生死全在主子手上,若是任务失败,自然就沦为弃子。若是任务成功,则会进行下一个任务,不死不休。
除非以大功相抵,方可换取自由身。
夜风吹来,带着秋的凉瑟。
林重影感觉到冷,不由抱紧身体。
谢玄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她也不矫情,道了一声谢,因为心思全在米嬷嬷身上,压根没有看到男人幽深的眸色。
“你这般衣衫不整跑出来,若是被旁人瞧去,你的名节就完了。”
“什么也没露,哪里就衣衫不整?”她心情有些沉重,意识到自己确实错了之后,有气无力地道:“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谢玄的眸色逾沉,喉咙发干。
这女子丝毫不在意男女之事,着实让人无奈。
“你如此模样被我瞧见,你不怕我见色起意?”
林重影闻言,心头一跳。
这人什么意思?
不会说什么看了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就非要纳她为妾吧?
“大表哥,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当没有看过我。”说罢,她转身欲走。
男人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太长太宽,她一时忘了,险些因踩上而被绊倒。若不是被人及时扶住,她只怕就要扑个狗啃泥。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披皮脱下来,不想被谢玄制止。
“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若是不能及时回去,她会发现。”
难道他送,她还飞回去不成?
蓦地,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果真有轻功之类的东西,她想开开眼界,更想感受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