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瞧着精神头不错,看着她们亲近的样子,越发的开怀。
大顾氏将那些首饰摆在桌上,道:“我想着如今影儿是我的女儿,这些别人给的东西不好再用着,还是得还回去。又怕赵姐姐多想,便想着让姨母做个中人。”
谢老夫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仅派人去赵氏,还顺带请了陆氏魏氏和顾氏。
不多会的工夫,被请的人陆续前来,还有不请自来的人,比如说孟氏。孟氏自来规矩好,话说的滴水不漏,说是听到消息,以为是有什么事,索性跟着过来。
人都来了,也没有叫人回去的道理。
陆氏看到那些首饰,抿着嘴笑,“媖娘,你从哪里弄的这些旧玩意儿。瞧这成色,怕是好些年前的老款式,还有这珠子,又小又暗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些首饰林重影之前都带过,她一眼就能认出来。不止她能认出来,别人也能认出来,更别说是赵氏。
赵氏暗恼,觉得自己在谢家人面前,恐怕里子面子都难保。但为了女儿的亲事,有些话还是要说。
“影儿,你可是怪我怨我?”
见林重影不说话,她无奈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别怪我,也别怨我。”
然后又看向谢老夫人,说:“老夫人,我的苦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不想对这孩子好,实在是没有法子。”
难道她苛待原主,还另有隐情?
须臾,林重影想起米嬷嬷说的话。所以赵氏那么对原主,是已故林老夫人的意思?
谢老夫人这把年纪,什么场面没见过。她闻言摆了摆手,说是如今各自安好,以后的事莫要再提。
“媖娘是想着这些东西原是仪丫头的,眼下影丫头过继出去,不好再用仪丫头的东西,物归原主也好,省得以后说不清楚。”
“仪丫头自来友爱兄弟姐妹,这些东西虽说是旧了些,却是她的心爱之物。她能匀出来给影儿,也是她的心意。虽说影儿过继出去,可姐妹情分还在,这东西就当是她送给影儿的。”
赵氏这话说的倒是漂亮。
孟氏耷拉着脸,看着严肃而气闷。
赵氏说没有法子时,她死死掐着掌心,因为她以为谢老夫人故意瞒着她这个庶子媳妇,而其他的妯娌几人全都知道其中原由。
“表嫂一片爱女之心,我听着都觉得感动。便是过继出去的子女,也始终改变不了血脉亲情,毕竟生养之恩大于山。你说是不是,媖表妹?”
大顾氏是过继他人子女的一方,有些话她不能说。哪怕她心里对孟氏的话嗤之以鼻,也不可能说出林家对林重影的生养之恩狗屁都不是的话来。她不仅不能反驳,还要对此高度认同,方才符合规矩礼数。
所以孟氏这话,是针对她。
她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林重影小声啜泣的声音。
“影儿,你怎么了?”
林重影低着头,肩膀轻轻耸动着,“三表舅母说生养之恩大于山,我就想到我姨娘。我姨娘生了我,我却没见过她……”
大顾氏的心哪,顿时阴转晴。
姨母说她八百个心眼子,她不反对,但她觉得有心眼子是好事,尤其是女子。
“我可怜的孩子。”
“母亲,姨娘早就不在了,这生恩我报不了。三表舅母说的养恩,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报答?”
赵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小贱人就是故意的!
还有谢家这位三夫人,一个庶女媳妇,不知讨好嫡婆母和妯娌,成天不知道想什么,光想着拿别人当枪使,也是个蠢的。
孟氏可不知道她这么想自己,还当自己又逮着了机会,端着长辈的架子,用教训晚辈的口吻对林重影道:“你这孩子,你就算是过继出去了,也不能不认自己的母亲。”
“三弟妹这话重了。”陆氏半抬着眉眼睨过来,看着还是一副笑模样,实则神色疏离。“前几日影娘病了,大夫说是早年挨饿受冻之故。你说的养恩,是指没饿死她,还是没冻死她?”
“……她这不是好好的嘛,若没有家里给她一口饭吃,她哪能活到现在。”
孟氏这话,林重影听不下去。
如果说原主是林家养大的,她不承认。
“三表舅母,我能养活自己。我打小做绣活,鞋垫子我两天能绣一双,我绣的帕子连家里的绣娘都比不过。我还会绣衣裳,给别人绣过喜服。”
“原来那些鞋垫子是你自己绣的,我还当是下人绣的。”好半天没说话的魏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坐实她会做绣活的事。